“一個叛徒有何資格跟我談條件?”四爺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含着隐隐的雷霆之勢,“你想讓你妹妹過的好,但你的不忠又把她置于了何地?”
“四爺,微臣把妹妹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年羹堯跪了下來,斂眉正身,聲音朗朗,“微臣想跟四爺做筆交易,您若是答應,微臣此後隻會對您忠心赤膽。”
聽他話落,四爺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直直射向他,暗自思忖了一瞬,緩聲問道:“你是讓我在信你一次?”
年羹堯見他沒直接拒絕,而是反問了一句,便知自己還有退路,當即定下心神說道:“是,懇請四爺在給微臣一次将功贖罪的機會。”他筆挺健碩的脊背,在冷冽如冰的氣氛下繃得緊緊的,“隻要四爺給幽若無上的恩寵,微臣并助您奪取江山。”
四爺那抹幽深似潭的眸光深深地注視着他,他雖是跪地,可他眼裡卻始終隐忍着一抹無法駕馭的野性。
這樣一個無法掌控的奴才,他若玩起了兩面三刀,與十四在遙遠的西北玩弄手法糊弄他,光是一個年氏未必能制服他。
有過一次背叛,在他心裡或許永遠存在背叛之心,天性如此之人,又怎能使他誠心歸順于他。
“緩兵之計不是次次都好用。”他一陣冷笑,“你想故技重施,本王不會重蹈覆轍。”
年羹堯瞳孔慢慢收縮,眼底一片冰涼,誠惶誠恐道:“微臣是真心悔過,如果四爺不相信,微臣願意把長子年熙留在京城做人質,一旦微臣心懷二心,您大可斬殺他來懲罰微臣的不忠。”
聞他此言,四爺深邃的目光帶着幾分打量,眼眸閃着冷光如寒冰利劍直接刺穿了對方的瞳孔。
他嚴肅的樣子,有些迫人,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讓人不敢不臣服。
年羹堯急促喘息着,狠狠吸了一口氣,忐忑問道:“四爺還是不相信微臣?”
“你願意把嫡長子留給本王,本王還有什麼理由不信你。”四爺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水,飲了一口,眸底的戾色并沒有快速褪去,反而越聚越濃。
聽他聲音低沉緩慢,年羹堯莫名覺得心安,“四爺,微臣想見一見幽若,還請四爺允許。”
“準了。”
此話一出,年羹堯的心神霎時放松,緩了緩勁,垂下了眼,恭恭敬敬向四爺施一禮,退出書房後,跟着蘇培盛去了玲珑閣。
冬日,梅花競相開放,絢麗的色彩缭繞着冷寂的庭院。
年幽若坐在軟榻上,左手拿着茶盞,右手輕捏茶蓋,小口飲着花茶,微微凸起的肚子看着明顯,從她臉上可以看出不多見幸福的笑。
夏蟬在一旁說起後院女人為了争寵發生的各種趣事,她靜靜地聽着,聽到好笑的地方,忍不住問個一兩句。
身後忽而響起咯吱咯吱聲,這是腳踩雪地發出的聲音。
年幽若與夏蟬不約而同地回頭一望,見到一人緩步走近。
“二哥,你怎麼來了?”年幽若高興的起了身,笑意盈盈地朝他跑去。
“二哥專門來看你的,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對着她眼裡的興奮眸色,又見她的身形,年羹堯由愕然轉為動容,笑問道:“幽若,你懷孕了?”
年幽若手輕輕摸着隆起的小腹,隻覺全身似有一道激流竄過,她興高采烈一笑,點了點頭,“我現在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我好想知道做母親是什麼感覺。”
“幾個月了?”
“已經四個月了。”
看着她的面容,年羹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快樂。
多年前,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樂,有的隻是悲傷,而現在的笑是她即将成為母親的高興,所以才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可這笑跟四爺有沒有關系呢?
他斂目沉思,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撫着她的額角,輕聲問道:“幽若,你老實告訴二哥,四爺對你怎麼樣,你跟他在一起幸不幸福?”
聞言,年幽若滿眼酸澀,低了低頭,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說幸福,在她懷孕期間,四爺再也沒來看過她。
說不幸福,四爺讓蘇培盛每日送來各種補品給她調理身子,同樣關懷備至。
如果告訴二哥自己過得并不好,又不知怎麼解釋這個孩子是如何來的。
她拉着年羹堯的手臂故作嬌态,撒嬌道:“四爺對我很好,等孩子生下來,我會更加幸福。”
“妹妹幸福就好,二哥為你做什麼都願意。”年羹堯扶着她,讓她坐在榻上,拿了軟枕讓她靠着腰,又拿過旁邊的薄毯蓋在她肚子上,“以後,你不會在一個人面對所有,二哥會站在你背後,不管什麼時候,二哥都會陪着你。”
年幽若笑着點點頭。
年羹堯關心的望着她一會兒,又給自己沏了一盞熱茶,不急不滿地坐下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回蕩在口齒之間,那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甘甜沁人心脾,“這桂花茶真香,可惜二哥要走了,不知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喝到這麼好的茶。”
年幽若目露憂色,“二哥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