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眸子裡閃爍着的不再是委屈和疼痛,而是一股強有力的漠然和冰冷,這像是一把最尖銳的刀捅進十四爺的心髒。
他緩緩開口,“可是我不想我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他不舍得沖過去抱住了他,滿面哀愁,“我求你不要走。”
白初念身子微微怔了怔,一股戰栗悄無聲息劃過心房。
他于她而言,是她永遠不想再觸碰的傷疤,她不想再回憶,亦不想再牽念。
“好好對待芸霓,你不能在傷害她。”看着他略帶祈求的一雙眼睛,心底最軟的地方莫名地畏懼起來,她苦澀的垂下眼簾,“以後不要在來找我。”咬緊下唇,内心糾結卻還是大步離去,決絕的轉身離開。
從她眼中看到了疏離,十四爺眸中透出失落,卻也沒有再強迫她。
沉浸在劇痛中,心劇烈的震了一下,見她越走越遠,慢慢的消失在自己視線中,他心痛的更厲害,着急的挪動腳步走到院前,注視着她出了大門。
“但願你可以瞞天過海。”四爺從他身旁走過,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話,擦身越過他,疾步往門口走去。
十四爺嘴唇翕動了一瞬,終是沒有在說話。
忽然,他追了上去,抵在他跟前,聲色俱厲道:“你來我府邸之前,想必已告訴了隆科多,你們是已經結成聯盟了?”
四爺淡淡道:“我來了,就不會讓你陰謀得逞。”
尖銳刺耳的話語飄忽不定,十四爺挑眉冷眼相對,更加痛怒交迸,“即使你赢了這一局又怎麼樣,一個隆科多有何了得,沒有他我照樣可以赢了你。”
“隆科多确實無所懼。”四爺嘴角劃過一絲陰冷笑意,“這一次你急于求勝,走了一步險棋。”
十四爺輕笑一聲,笑中半帶嘲諷,給人以一種生冷削硬的凜冽之感。
他不屑道:“我不相信未來成敗在此一舉。”哪怕隆科多誠服與他,對于一個油腔滑調時刻行走在刀口浪尖上的人,他也不會全然信任他。
四爺冷漠道:“我也不相信。”大門一關,門縫合上的那刻,他冰冷的身影漸漸遠去。
十四爺眼底随即閃過一絲陰鸷,他可以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便不會介意多殺一人。
西泰一家上百口人命可以在一夜之間消失在京城,那麼隆科多的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晦暗無光的書院映下他毅然決然的身影,看上去形态落魄,卻有着一股沖向蒼穹的韌勁。
……
落日低垂,四爺走在人煙稀疏的一條小巷中,突然,憑空落下一個橘子,好巧不巧掉進他懷裡,他拿着橘子愣了一下。
“是誰?”拉錫一臉警惕,擡頭張望四周,沒發現有誰在這附近,緊張的握緊了手中佩刀。
四爺神情自若的往前走,臉色極為鎮定,卻在一個路口轉彎處忽然停下了。
“這是巧合嗎?”白初念神情慵懶斜倚着一根木柱,“還是你知道奴婢沒走?”
等了許久,耳畔終于聽到陰晴不定的聲音,“你在這裡等我,又是為了什麼?”
她笑望着四爺,并不回避他審視的目光,“四爺永遠都是棋高一着,沒有誰能夠阻擋您想辦的事。”她眼角彎起的笑意似被微風吹起了漣漪,好看卻又帶着一股邪惡。
“你對我了解多少?”四爺寒聲問道,眉梢有幾分鋒銳冷冽。
“對你不應該是了解,應該是看透。”白初念長睫微擡,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聰慧和機敏,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她悠然道:“因為奴婢知道您是誰,您心思難測,在别人眼中或許沒那麼容易讓人看透,但是奴婢從知道您的身份那日起,您所做的每一件事,出于什麼目的又想得到什麼,奴婢都知道。”
她的眼睛猶如一把鋒刃,恰好克制四爺周身凝結的寒冰,将它擊得稀碎。
四爺緊緊的注視着她的雙眼,希望能從中看出些什麼,饒是他目力驚人,也未曾從她眼中看出半絲不甯心緒。
他蹙眉,定了定心神問道:“對于十四爺,你又如何看?”
“奴婢不想在您面前說起他。”白初念松散靠在木柱上,眉眼淡漠,臉上沒有半分情緒,許久,她緩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您敢出此計,可是并不一定能夠就此毀了八爺一黨。”
四爺聽了,眼中興緻濃厚,微微勾唇,“你認為八爺賢名遠播,呼聲依舊最高 ?”明明笑意盎然,眼底卻看不出一絲一毫波瀾。
“八爺盛名還在。”白初念似笑非笑,說得漫不經心,她不知四爺的笑透着危險,讓她忍不住想要探究,“您與他在朝堂上因為權勢分割或者是意見不同經常産生矛盾,其實說到底還是你們因為皇權争奪激化的矛盾。”
二人對視了片刻,他目光中透着探究與審視,上位者的威勢直直向她逼來,她的心蓦然一緊,終是敗下陣來。
四爺突然湊近她,眸底劃過一抹狡黠的寒芒,“是不是你掌握了我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