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念凝着眸子,吸了吸氣,平靜說道:“你們兄弟内亂過後,總歸不會消沉太久,除去勝者為王的那一人,剩下的總會心悅誠服吧。”
四爺眉眼輕揚,話峰陡轉,“你希望誰能夠登上那金銮寶座之上?”
聽他這麼問話,白初念隻覺一顆心倏然沉重起來,眸光翻湧一瞬,半晌無語。
她的沉默,讓四爺有些意興闌珊,他嚴肅命令道:“說。”語氣帶着不容置喙,眸光愈發深沉。
“十四爺。”白初念艱難收回了停在他臉上的目光,努力保持住從容淡定,“我希望十四爺将來可以君臨天下。”
隻是眨眼功夫,她被強行按在了木柱上,雙手交疊被扣,上面壓着一隻胳膊,這出手速度和力道的把控,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四爺憑借着過人的手腕,最終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他如何玩弄人心,如何隐藏自己,又給後人留下諸多不解之謎,讓那些清史學家始終無法探究他身上的秘密。
這樣的一個人,若對一個女人使出暴力,後人口中的暴君到底是有多麼殘暴?
這會兒被摁着不得動,要是打算死扛,至少要被他折斷一條胳膊。
她冷靜問道:“你想殺我?”
“殺你無需我動手。”四爺寒聲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你可知道梓晴姑娘是被十四爺所殺?”
頭頂落下的聲音低沉而磁啞,聽的白初念心慌,四爺身上那份獨特的冷清,令她的意識似乎有片刻陷入混沌。
“你對此事不知?”四爺嘴角微彎,眸底劃過一抹淡淡的流光,“還是你不希望人是他殺的?”
白初念背對着他,看不到他臉色更是令她多了一絲懼怕,他氣息逼近,脖子上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更加深了她的憤怒。
這一刻,她心裡充滿了茫然和不安,還有一絲抵觸。
“你心中的十四爺在怎麼完美,如今手上也沾染了無辜人的鮮血,你不接受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聲音不疾不徐,聽着還懶洋洋的。
白初念微微皺眉,“曾經,他是故意斂去了自身鋒芒,不欲與你争鋒。現在跟你或許沒有區别,但是你比他更陰毒。”
“說來聽聽。”
“梓晴姑娘死了你很高興,她不僅不會在纏着你,還令你得到了一個隆科多,這一舉兩得之事雖不是你提前設計的,但你的人在隆科多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隻能說十四爺對此事操之過急,正好入了你預謀已久的圈套。”
四爺幽冷的眸光如玄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略顯焦灼的側顔,“你知道十四爺還會做些什麼?”
“隆科多已是你的人,有你嚴加保護,他什麼都不能做。”白初念苦笑着,輕聲說道:“他不是你的對手,永遠都不是。”
他們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可一山不容二虎,兩人都是驚才絕豔之輩,勢必一争高下,關系永遠都不會好。
眼前所見,四爺不是真的生性淡薄,十四爺與處事圓滑的八爺相交甚深,他們二人隻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此生,為了皇位,他們注定要厮殺多年。
“你知道就好。”四爺眸中噙着深不可測的冷意,旋即松開了壓住她雙手的那隻胳膊,“聰明人不會活的長久,但愚笨之人會死的更快。”
得了自由,白初念搓了搓酸痛的手,驚疑的盯着自己紅腫的手背,再看向四爺,眼中充滿了戒備,“用不着你好心提醒。”她皺起了眉頭,裝作不耐煩的橫了他一眼,“從見到你時,如果知道日後會與你們有交集,我想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未來四爺稱帝,她可不會留在宮中,有多遠就走多遠,京城她是堅決不會待下去。
四爺目光微頓,似乎在回想什麼,他冷冷的凝着她,“你知道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什麼地方?”
聞言,白初念美麗的眸子閃過一絲似憎惡似憤怒的光,隻怪自己那年出門沒挑日子。
軒雅樓那次相遇,她此生都不願在想起。
她擡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忘記了。”
說完竟有離開的意思,身後又傳來四爺沉沉的聲音,“白初念。”
她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憤然道:“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這好像是四爺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聽在耳中,心裡莫名湧出一股怒火,很反感他這麼叫她,她的名字就是不許他叫。
一抹纖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幽靜的小巷,而身後之人在她走後卻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