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黃昏,天邊最後一抹殘陽給紫禁城鍍了一層璀璨的金光。
衆人走出校場,八爺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輕悠悠開口說道:“眼下太子爺不可忽視。”
十爺笑道:“我早看出來太子爺要犯渾了。”
八爺瞥了眼他,微微一笑,“你不能多話。”
十爺立在原地,不解地轉了轉眼珠,半饷才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急忙小跑着跟上他們,又問道:“你覺得四哥把一個舞姬送到白初念那,這裡面是暗藏着什麼秘謀?”
“捉摸不透的東西還是保持着觀望。”八爺的笑遠看深不可測,近看如頑劣的小孩在惡意算計着什麼,“四哥謀略過人,他的手段比太子爺的陰毒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聲音聽着有些慵懶,十爺雙眉微皺,忍不住滿腹疑團的嘀咕道:“那個舞姬長的不錯,隻是身上狐媚氣太重,四哥讓她進宮确實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用意。”說到這裡,遂又驚訝的補了幾句:“她是不是四哥為皇阿瑪準備的女人?四哥這麼做是想與太子爺較勁了?他是想做長遠打算?”他眼中透着好奇,一連串的問題張口就吐了出來。
九爺很是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對着有些迷糊的他說道:“皇阿瑪與白初念關系就耐人尋味,芷柔如果是給皇阿瑪準備的怎麼會放在白初念身邊?十三弟還會像丢了魂一樣追在她身後嗎?他敢跟皇阿瑪搶女人?若是為個女人傷了父子和氣,又豈能劃算?”
十爺被問的一怔,想着挺有理的,便也不在說話。
“那些我們不用理會。”八爺嘴唇勾了勾,慢吞吞說道:“十三弟跟芷柔那個奴才到值得費些人力,他們若是真走到了一起倒也不錯。”
十爺詫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九爺盯着他,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漫不經心道:“因為這樣才能知道四哥與白初念真實計劃。”
十爺當即被點醒,收起呆頭呆腦的模樣,繼而認真起來,“白初念翻臉比翻書還快,她與十三弟互看礙眼,日後十三弟想進琉璃小築的大門應該都難了。”
八爺笑意淡然,眸底帶着一絲詭異,“宮中之人為了自己的榮寵利益而勾心鬥角數不勝數,四哥就是一個最會玩心計的人,太子爺本性未變,他是急不可耐了,怕要不了多久,他會跟大哥一樣淪為棄子出了這個局。”如今儲君之位隐有不穩之勢,皇阿瑪越來越謹慎,對任何人都不在信任,這對太子未免是好事,他眸光微微閃了閃,又淡淡笑道:“太子爺不是最喜歡美人嗎,那個舞姬應該跟十三弟無緣了。”
一聲嗤笑溢出十爺的嘴角,他終于明白了所有,“原來太子爺早就是四哥的囊中之物了。”
随着他的朗朗笑聲,幾個人的身影越走越遠。
……
夜色漸濃,漫無邊際的黑暗壓了下來,芷柔心中思慮憂深,她頭發淩亂的披在肩上,垂着眸子在院中走着,輕風襲來,衣袂輕揚舞動,長發不斷飄打着她的臉頰。
穿過遊廊,忽聞陣陣花香,才發現自己被花叢包圍了。
站定後,一顆顆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她無法控制自己,根本無法停下,甚至連呼一口氣的力氣都沒了。
最終,她倚着冰涼的牆柱緩緩蹲下,放聲大哭了一場。
這一刻,她後悔了,此時,她好想逃離,好想徹徹底底的離開這個皇宮。
望着台階上坐着一抹纖細嬌小的人,就那樣癱坐在地上,白初念無奈的歎口氣,來到她身旁輕聲細語問道:“你是因為十三爺而傷心?”她本就是個極為機敏的人,當然能從對方落寞的神色中洞察一二。
芷柔美眸再次溢出淚水,她緊咬着唇,眼中含淚,“他是十三皇子,是皇上的兒子,而我是世間最低賤的舞姬,身子是肮髒的,在權貴眼中連畜牲都不如,一個殘花敗柳,又怎會心存妄想?”
還以為那年七夕隻是驚鴻一瞥,以後隻能重歸陌路,卻不知有的人注定是要遇見。
可是一朵嬌嫩的花骨朵,被丢棄在爛泥中任人踐踏,又怎能回到高貴的枝頭?
白初念隐約聽到眼淚滴在石階的聲音,清楚的看到她唇瓣咬破了,流出大顆大顆的血漬。
從她今日無故消失了半天,她就知道她是喜歡十三爺的。
一個小姑娘會跟一個不熟悉的男人走,可以解釋的原因便是喜歡。
緩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你是怪我今天當衆罵他,對嗎?”
芷柔搖了搖頭,“沒有。”她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胳膊,身子抖得如枯枝落葉。
白初念皺眉道:“你确定十三爺是真心對你?”
芷柔聽了,微微驚慌回神,眼裡閃過幾分局促,她不确定十三爺是否喜歡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