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見她失神,小聲說道:“中秋将至,十四爺那天一定會來看你。”
“不會。”白初念秀眉微蹙,“那天他不會來。”
萍兒聽後重重歎息一聲,這時門外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她回頭見院門外站着個小太監,正向院内探頭張望。
“十四福晉讓你去永和宮。”小太監說完等着白初念的答複,卻一直沒等到她開口,心念百轉,終忍不住問道:“你是不願意去嗎?”
白初念知道他來此是授了主子的意,略一沉吟道:“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沒必要去。”
這裡雖是清朝,卻也清楚自己是個第三者,在她的觀念裡,破壞别人家庭的小三是可恥的,然而,她已經成為自己最厭惡的那一類人。
不知從何時起,她怕宮裡那些人鄙夷的目光和不加掩飾的嘲諷,這些都令她無法忍受。
小太監面色有點焉,很怕回去受到訓斥,在心裡把白初念數落了一遍,又知自己勉強不了,他強打着精神,笑着應付道:“我會把你的話帶到。”
日子在不經意間緩緩而過,涼意一日勝似一日,這讓人更加留戀盛夏的濃情。
又是一年中秋,今年宮宴還是皇親貴族歡聚一起,卻比往年冷寂了許多,殿内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給人的感覺是沉寂荒涼。
宴會結束,衆人陸陸續續散了,完顔如夢沒跟随十四爺出宮,而是領着婢女腳步匆匆的走向永和宮。
德妃終日躺在塌上哀哀欲絕,完全靠太醫的藥保着一條命,此時,她靠在窗前的軟榻上,沉痛的目光望着夜空,對着一輪圓月暗暗流淚。
奴才給她揉着腿,見到來人,她拿過一旁的小毯子給德妃蓋好,轉身便出去了,把榻前的位置留給了完顔如夢。
“額娘,”完顔如夢把手搭在德妃的手背上,“臣媳來看您了。”
德妃睜開了眼睛,神情有些恍惚,啞着嗓音說道:“如夢來了。”
完顔如夢的神情并未有任何苦楚,相反比她更淡然從容,“是的額娘,臣媳來看您。”
“你說溫憲知道額娘在想她嗎?”這微弱的聲音帶着些許哽咽,與以往那個眉眼犀利的德妃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皇妹定會知道您是多麼的想念她。”說着,完顔如夢聲音裡也帶上了哽咽,“倘若皇妹知道您如此牽挂她,弄垮了自己的身子,皇妹也會難受的。”
德妃聽着又是一陣抽泣,她趕忙上前扶着她,自己坐在床榻邊,“額娘别哭了,臣媳看着您哭,臣媳心中也不好過。”
“溫憲走的這麼突然,額娘都沒看到她最後一眼。”德妃抹了把臉上的淚,“她怎麼就能狠心丢下她的額娘呢?”
“額娘……”完顔如夢從腰間抽出手帕,擦拭眼角的淚花,“臣媳知道您思念皇妹,可是臣媳想告訴您,皇妹是被人給害死的。”
德妃猛的撐住牆壁坐直了身子,呆愣愣地看着她,難以置信道:“你知道些什麼?”
完顔如夢垂着頭,小心擡眼看她,蹙着秀眉道:“是白初念跟十四爺一起害死了皇妹。”
她話音剛落,德妃失手打翻了一個茶盞,連眉心都突突跳着。
完顔如夢怕她不信自己,遲疑一會,又說道:“額娘,這是真的,臣媳沒有騙您。”
沉默了半晌後,德妃肅然問道:“誰告訴你的?”
“臣媳前兩天去看八嫂,是八嫂親口告訴臣媳的,八嫂還說十四爺為了跟白初念在一起,他不敢把這事告訴您。”完顔如夢的話語充滿了痛苦和憤怒,她清楚八福晉想借她之口把這些轉告給德妃,那她替她完成便是,她想一點點的折磨死白初念,要讓她嘗到惡果。
德妃臉色煞白,嘴唇也沒了血色,“真有此事嗎?”
“是真的,額娘,這都是真的。”完顔如夢咬着唇瓣,說完這句話,她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白初念跟十四爺去了一趟熱河,他們已經偷偷在一起了,臣媳還聽說西泰的兒女被白初念所殺,十四爺為了她還甘願頂罪。”她在心裡複述了千萬遍的話,此刻如大雨傾瀉而下。
一陣涼風吹來,德妃才驚覺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她想到十四爺這些日子的變化,他在她跟前總是一言不發,每次來看望她說不了幾句話就急着離開,他這是對自己的妹妹感到内疚。
她含淚道:“他怎麼可以那樣對待自己的妹妹?他怎麼做得出來?”
“臣媳和額娘一樣無法相信十四爺會變成這樣。”完顔如夢素淨的臉上布滿了淚痕,“要不是因為白初念,皇妹不會摔下馬,更不會被毒蛇給咬死。”
提到溫憲的慘死,德妃悲痛萬分,眼睛又紅了,她哭着說道:“白初念那個妖孽,她害死了本宮的女兒,又想禍害本宮的兒子,本宮不會放過她。”她聲音有着濃濃的恨意,雙拳緊握,指甲掐入掌心生疼強迫自己鎮定冷靜,“本宮忍了她好多年,沒想到她對十四阿哥一直心存妄想,那樣一個不要臉的賤婢不死,終有一天十四阿哥都會被她害了。”
聽她說出這些狠話,完顔如夢撚着帕子遮住了嘴角那一絲得意的笑,費盡口舌,終于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又裝作很難過問道:“額娘準備怎麼做?”
德妃咬唇憤恨道:“這個點皇上已經歇下了,額娘現在派人把白初念叫過來,她就是有皇上撐腰,額娘也要她給溫憲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