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意孤行,想淪為一個昏君,他不怕被世人恥笑,但他必須要為自己慘死的兒女報仇雪恨。
院外的腳步聲漸漸近了,那尖細的嗓音剛落地,院門便被推開。
看清那一抹明黃色身影,西泰直覺全身蓦然一震,這又是被人提前謀劃好的,他又慢了一步。
在奴才的提醒下,他從震驚中醒來,趕忙上前迎駕。
康熙望着他,眼神陰沉沉的,肅聲道:“朕聽說兇手出現了,這就連夜冒雨前來查看情況。”
真相就在眼前,西泰被逼無奈,指着躺在雨中黑衣人的屍首說道:“皇上,兇手已經被微臣殺了。”
康熙冷冷的斜視了他一眼,繼而平聲道:“你這麼快報了仇,若你的兒女泉下有知也該心安了。”
“皇上,微臣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這定是有人部署好的。”西泰聲音又急又燥,他不願看着白初念安然無恙的活着。
康熙眉頭一皺,對他的話很不滿,沉聲問道:“那你認為是誰?”
對上他冷酷嚴厲的目光,西泰一時不知怎麼說會讓皇上不在疑心,從而下令把真正的兇手處死。
康熙面上有些不耐,催問道:“是誰?”
西泰暗暗咬了咬牙,從容不迫說道:“是白初念,她殺人潛逃,不就已經很好證明她是真兇嗎?”
康熙聽了笑了一聲,随後又問道:“你認為這個黑衣人是她派來的?”
西泰擡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解釋道:“她剛回來,這個黑衣人就出現了,除了是她聯合他人事先布置好的,微臣想不到别的原因。”
“這隻是你的推測,你又怎知道這人是她安排的?”康熙頓了頓又故意問道:“朕想知道,你說的他人又是誰?”
西泰心中明了,卻不敢提出十四爺,更不敢說的太直接,思慮一會兒,避重就輕問道:“或許微臣猜錯了,不過戈勒跟青梅與别人無冤無仇,有誰會殺了他們?”
康熙冷笑道:“那與白初念有多大的恨,會讓她下這麼重的手?”
面對這嚴厲的質問,西泰無話應對,他确實指不出白初念跟自己兒女的矛盾。
可他們無緣無故慘遭毒手,總歸是遭了人的暗算。
白初念向來膽大,又有皇上護着,她做出來的事一直都沒人敢多管。
青梅刁難過她,從而讓她動了想殺她的心,這個仇他不能不報。
康熙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他,語重心長道:“朕理解你痛失兒女的心情,可是讓朕治罪也得講究确鑿證據,不能僅憑自己的猜測,就讓朕下旨砍了她。”
他話說這麼清楚,西泰于心不甘,也隻能點頭應和。
直到把皇上送走,他壓抑的憤恨才敢爆發出來,仰天就是一聲吼。
這吼叫聲聽在人耳中比地獄的勾魂惡魔還要恐怖數以千萬倍,其中夾雜着的怨憤無法言喻,眼底含着嗜血的殺意,似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
康熙坐在龍案前,雖說看着手裡的奏折,可心思早就落在了别處。
他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擡眼看了看李德全,歎了歎氣又移開了目光。
空氣異常安靜,一直持續了好久,他終究是耐不住開口說道:“朕知道西泰心中有怨,怨朕處事不公,可是為了十四阿哥,朕還能怎麼做呢?”
李德全一張滿臉褶皺的老臉很是認真,“奴才覺得白初念就是有通天入地的本領,她也沒有殺人的本事,十四爺願意保護她,是他深陷情中不可自拔。”
康熙深思一會,苦笑道:“白初念不過是率性了些,方寸還是有的,朕知道人不是她殺的,朕是擔心十四阿哥落了個壞名頭。”
李德全低眉思索了片刻,又提着膽子說道:“皇上要不要把白初念叫過來,問問她逃跑的原因。”
聽到這兒,康熙搖了搖頭,言語作罷了,不想在為這件事過多煩憂,他以手扶額,靠在椅上閉目養神。
“皇上要不要歇下?”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為他打着蒲扇,“奴才服侍您就寝。”
“朕還有些折子未看。”康熙睜眼,語氣略帶疲憊,“你去給朕在沏一壺茶來。”
李德全應下便出去準備了,康熙低頭随意翻看着折子,他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政務上,但心思還是跑了很遠。
有誰提前知道那個黑衣人會被西泰殺死?又是誰偷偷的給他傳了密信?
這一切都是十四阿哥提前謀劃的嗎?若是他今晚沒去見西泰,明天是不是又是另一種結果?西泰會不會為了殺掉白初念還有安排?
他再次将案上的紙箋展開細細看來,那字迹潇灑飄逸卻又不失剛勁有力,這字很是陌生,他不知到底是誰敢冒死送信?
明明開着窗子,涼風拂面,可他卻因急躁弄得一身汗,緩緩将紙箋揉入掌中,眼中的厲色如巨濤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