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行宮本是冷寂肅然的,可今夜,每一處無時無刻都透出絲絲詭異迹象。
晚膳過後,小順子來到八爺身旁,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聽完後,八爺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小順子肯定的點頭,“确實如此,十四爺已經回來了。”
沉吟良久,八爺揮手道:“你先下去。”
在小順子退下後,他又是何其郁悶,未曾想到白初念能讓十四連命都不顧了。
他布置的那些殺手沒能殺死白初念,還差點搭進去一個兄弟。
那一百多個死士,現在卻隻剩下幾十人左右,這都是他多年培養的心腹,即便那些無能的暗子不要了,但就怕活着的那些人在隆科多手中,受不了酷刑把他給供了出來,栽贓西泰不成,反倒是害了自己,這可是做了損人不利己之事。
午膳之前,他從探子口中得來了情況,途中還有其他人安排了殺手,他知道那都是西泰派過去的。
若是能夠找到西泰埋伏的證據,或者他可以全身而退。
此刻,他眼底挂着陰狠毒辣的笑,自言自語道:“多一個人要白初念的命,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可惜,你終究還是失策了,這還是怪你自己的兄弟。”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雨中。
“誰?”八爺滿臉都是驚恐之色,不明白怎麼會有第三人在場,他與小順子交涉的過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此人的氣息。
目光尋着聲音來源看去,隻見雨霧飄渺之間,一道若隐若現的黑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隐隐約約看見他正緩緩地走來。
黑衣人像一個惡魔,用一雙手束縛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無法從喉嚨裡發出一點聲音。
這時,白色的閃電在空中劃下一道亮光,氣流湧動着,連空氣似乎都被震動了。
在這恐怖不安的夜色中,夜風吹翻了窗戶。
那雙黑暗中的眼睛陡然逼近,一雙眼眸像是淬了毒一樣兇狠。
八爺額頭上冷汗層層翻湧而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黑衣人嘴裡發出一聲冷笑,收手後縱身一閃,有夜色做掩護,很快便消失在雨夜裡。
“來人。”八爺大喊一聲,門外立即進來幾個侍衛,他冷聲命令道,“找幾個身手好的去西泰院子裡盯着。”
……
一道黑影趁夜潛入一處小院,西泰敏銳的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臉上的肌肉緊繃了起來。
靠右邊的屋子忽然傳來一聲尖叫,随之而來的是破窗的聲音,西泰臉色大變,立刻往那邊沖去。
他看了眼那個破窗,從聽到聲音到他沖進來也不過瞬間,想着兇手應該還未走遠,正準備去追,卻聽到芸霓的阻止。
“阿瑪先别去。”
西泰回頭看着她,見她受了傷,蒼白的臉上挂着淚,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他卻顧不得她有傷在身,急急說道:“阿瑪要找到兇手替你大哥妹妹報仇,你在這裡好好待着。”
待腳步聲遠去,芸霓就地轉了身,喘着氣坐下,似是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才知道,殺害她大哥和妹妹的兇手另有其人,她不是白初念。
阿瑪要是抓到了那個黑衣人,一切真相都會解開,那時,白初念就會沒事,可她卻不想她與此事脫離關系。
想着日後她與十四爺在一起每一個歡笑的畫面,她那張蒼白的臉,在閃電劃過時,被驚得六神無主。
她攥緊了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血肉之中,連這鈍痛都無法緩沖她心頭溺水般的窒悶。
……
西泰追出了小院,便已感覺到身後有人跟了過來,在他們即将離開之時,他手中的匕首甩出去刺入其中一人的胸口。
斷氣後,他癱軟在雨地上成為了一具死屍,一雙瞪圓了的雙眼死不瞑目的看着殺死自己的人。
西泰上前揭開他的面具,随後吐了一口吐沫在他臉上,這麼一個小人物也能殺了他的兒子,十四爺找這一個廢物做替死鬼,未免有點小瞧他。
他知道沒有萬分把握,十四爺不會做出得不償失的事,這次卻因為白初念,情急之中過早把自己給暴露了。
他不如趁機把這個意外無限放大,把這個不可能變成可能。
原本在白初念逃跑的途中,他已經安排了伏殺,損失了那麼多人令他到現在還感到肉疼,這個損失必須要陪上一條人命。
想到白天,皇上故意稱病不見他,這明着是為了護自己的兒子,實際是為了保住一個女人。
在官場上沉浮幾十年,早年跟着裕親王在沙場上浪蕩,沒什麼事是他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