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風輕輕,雨絲飄逸。
迎着蒙蒙細雨,四爺回來了,神情一貫的冷峻威嚴,沒有任何改變。
院外左右兩個奴才垂手站着,低眉順眼的模樣很是恭敬。
四周很安靜,空氣中有股淡淡的幽香味。
蘇培盛見到四爺,激動的踮着腳尖跑了過來,躬身說道:“王爺,十三爺等了您一夜。”
“知道了。”四爺應了一句便進了屋子,雨水打濕了他的錦袍,衣角的祥雲紋被水淋的若隐若現。
聽到他的聲音,十三爺已迎了出來,一見到他,氣憤問道:“這一天一夜你去了哪?你不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
他素來是一個極冷靜自持之人,少有發火,即便被康熙囚禁的那些日子也不曾見他生過這麼大的氣,這次他真的被四爺給氣到了。
“我隻是出城辦點私事。”四爺聲音帶着明顯的疲累,他精神也不佳,看上去很累。
十三爺知道這個理由是在應付他,他聲音冰冷而鄭重,“有多大的事非得一定要昨天辦,你把年氏放在那不管,年羹堯還能臣服于你,這人你都娶回來了,你卻在這等緊要關頭丢下她,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功虧一篑了嗎?”
四爺蒼白一笑,“年羹堯背地裡私結八弟,我早就知道,我還真能全部指望着他。”
十三爺吃了驚,盯着他半晌沒有說話。
“年羹堯念舊,不可能這麼快忘了舊主,我娶年氏隻當做一個計劃。”
“年羹堯雖是重情重義,但在這個節骨眼,他會如此嗎?”
“未必。”
十三爺沉吟了片刻又問道:“那你想說昨天你是故意讓年家面上難堪,你想讓年遐齡父子疏遠你?”
“年氏在我府裡做人質,他們就是心底不服從,面上還得加倍恭敬。”四爺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十三爺氣惱道:“你以為自己拿住了年家的短處,就可以無所顧忌,肆意妄為了?”
四爺兩夜未合眼,此時已無精力再說些什麼,他繞過屏風徑直進了裡屋。
十三爺不明白他是如何作想,除了說他固執己見,也不知如何多勸。
雨還未停,屋脊廊檐,花草樹木都泛着一層晶亮的光澤。
四福晉聽了蘇培盛的傳話,急急忙忙冒雨前來,她雖是撐了傘,身上還是攏上了一層輕薄的水霧。
進屋隻見到十三爺一人,又不見四爺的身影,她疑問道:“四爺呢?”
十三爺搖頭無奈道:“已經休息了。”
四福晉微一錯愕,語氣急促,“你有沒有跟四爺提起年氏還在等着他。”
十三爺乍一聽,猛地拍了拍光滑的腦門,“四嫂,我倒是忘記了那位小四嫂蓋頭還未揭,你說我這記性。”
四福晉心一沉,暗道不好,再拖下去年氏的身子怕是撐不住了,她歎聲道:“我讓四爺現在就去玲珑閣。”
“哎……四嫂……”十三爺想阻攔卻沒攔住,見她已經沖了進去,他知道這又是進去找罵的。
四福晉先敲了敲了門,沒聽到聲音,攥着手心說道:“四爺,年妹妹還等着你過去呢。”
說完,她清舒一口氣,良久未聽到裡面有動靜,她是萬分不解,又焦急不安道:“年妹妹剛進府你就這麼對她,讓她娘人家知道了,你怎麼說的過去。”
裡面還是靜的可怕,她回頭望向身後的十三爺,見他也頗無奈,駐足留戀了一會才折了回來。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消散于起起落落的風雨聲中。
涼風習習,四爺站在窗台下,雨點兒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空中落下,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遠方,漆黑的眼睛裡卻空無一物。
……
玲珑閣内,年幽若額間的汗水成滴滾落,小臉已經面無人色,她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不知四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明明就不想娶她,為什麼還要拆散她跟九爺。
雪兒緊挨着她,感受到身上越來越沉的重量,急得淚珠直往下掉,“小姐在撐一會兒,四爺很快就來了。”
這麼一個瘦弱的身子,坐了一夜,餓了一夜,傷心了一夜,最終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雪兒吓得腦中一片空白,猝然急呼道:“小姐醒醒,您不能有事啊。”
四福晉一踏入院子,便聽到裡面亂哄哄的呼喊聲,已猜到年幽若出了事,她一邊吩咐奴才禀報四爺,一邊讓蜜兒轉告蘇培盛請太醫。
當她見到躺在床上年幽若的真顔時,霎時被她美貌震驚了,府裡的鈕祜祿格格容顔出衆,豔冠群芳,已是後院女人中的佼佼者。
可這個側福晉同樣美得令人震撼,她清秀可人,嬌俏惹人疼惜,比起當年的葉欣毫不遜色。
這長長的睫毛,粉嘟嘟的嘴唇,仿若睡着的時候還帶着笑意,又仿若沉睡已久的睡美人正待醒來,看着讓人不禁心頭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