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夏蟲脆鳴,少許繁星陪伴閃爍着的冷月。
蘇培盛伏跪在四爺腳下,頭貼着地,身子顫顫巍巍。
被太子發現了這等事,他感覺到了四爺内心的狂怒。
這位主子的雷霆之怒他清楚,自己在那個節骨眼上壞了事,無疑是撞在了四爺的刀刃上。
久久聽不到聲音,他心中越來越惶恐,擡頭悄悄看了一眼,吓得趕緊又收回了目光。
時間一點點消逝,他感到自己即将通往死亡之路,背後的冷汗已浸濕了衣衫。
“你下去。”
良久,四爺沉沉的聲音響起,蘇培盛心潮湧動了一瞬,起身的一刻差點跌倒。
夜色漆黑如墨,四爺走出營帳,周身淡淡籠着一股寒冷的氣息。
此時,浮現在他腦海中是一個女人的容顔,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托娅。
那樣轟轟烈烈炙熱的真心全給了他,那樣驕傲放縱的女人在他面前連浮躁張狂的氣息都變得深沉内斂,全身似鍍了一層神秘的柔光,令他心生漣漪,想一窺究竟。
……
今日的陽光雖不耀眼,卻在微風中噴吐着陣陣熱息,那一股股炙烈滾燙壓抑得人透不出氣。
帳内,與四爺對弈的直郡王微微擡眸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道:“四弟的好事将近啊。”
四爺睨了他一眼,随手落下一子,“大哥還是注意眼下這局棋。”
直郡王悠悠一笑,将目光放在棋盤上,淡淡說道:“察哈爾部在蒙古各族中一直遠離戰火,過得十分安逸,自古女子最終無非是嫁人生子,如果遇到一個如意郎君,那便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歸宿了。”
四爺淡定道:“部落紛争與朝中角逐是男人的較量, 女人亦是如此,都是籌碼一個犧牲品罷了。”
直郡王擡頭問道:“四弟認為哈丹□□王爺意圖不純?”
“想達到目的首先要挑對人,想急着嫁女兒也得摸清對方的心。”
“可我看的出托娅公主對你有意,不如,四弟順道領個公主回去,正好補了你府邸側福晉的空缺。”
一直觀棋的十三爺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性子冷冰的四哥喜歡的女子竟是這般不拘小節的跳脫性情,興許,正是托娅那天壤之别的性情與他更契合。
四爺嘴角微挑,漫不經心出聲提醒,“這盤棋,你已是甕中之鼈,該如何反敗為勝?”
看了一眼棋局,直郡王直接棋子一丢,果斷認輸,“注定是敗局,我就不掙紮了。”
十三爺在四爺身邊坐下,眉眼一挑,玩笑問道:“秋獵之後,我們便要返程回京,四哥要把托娅公主一起帶着了?”
直郡王輕飄飄補了一句,“聯姻對我們大清固然重要,也得了一個有利的幫手。”
四爺抿了口茶,悠悠道:“狩獵之後再說不遲。”
“這麼說,四弟是決定了?”
“大哥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怎麼還會繼續猶豫。”
直郡王臉色微變,一口氣喝完一茶盞,甚是無奈的理了理衣衫,擡步出了營帳。
十三爺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四爺,好奇的問道:“你跟托娅公主真的在一起了?”
四爺眸光幽幽,看着他似笑非笑問道:“你很想知道?”
“我當然想。”十三爺笑笑,“之前你在我面前不願承認,你們還不是沒逃過感情,這個小四嫂挺有個性的,四哥很難不喜歡。”
四爺給自己添了一盞茶,目光移向了帳外,轉而問道:“你知道大哥來是了為什麼?”
“絕對不是純粹找你下棋,想借機試探一下你的口風,他想知道你會不會娶托娅公主。”
“我當真娶了托娅,跟大哥有什麼關系?”
十三爺摸着下巴認真思索了一會,不解道:“好像沒關系,可是大哥為什麼這麼想知道?”
四爺輕松答道:“你我都想不明白原因,他既然想知道,那找個時間就讓他們都知道。”
“他們?”十三爺眼底似有疑惑不明,又似是已經猜出他的想法,茫然點了點頭,“你指的是太子爺。”
這時,外面幾道譏諷奚落的聲音在帳外猶如炸雷般響起。
“我很羨慕四哥,他來了草原還被一個公主看上了,昨晚他們可是風流快活了一夜,這讓我們兄弟真是妒忌啊。”
“瞧你這德行,就跟沒碰過女人一樣。”
“大哥,你别說十弟,他不就是一張嘴嗎。”
忽然又有一個女人清脆的笑聲傳了進來,這笑聲比他們幾個男人的話聽起來還要刺耳,四爺猛然起身向外走去。
九爺見他寒着臉出來了,他眸底戲弄之意更濃,“四哥怎麼沒把托娅公主一起帶過來,讓我們兄弟拜見一下小四嫂。”
直郡王仰頭一笑,“九弟急什麼,你想拜見小四嫂,也得四弟同意才行,總不能向上次那樣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