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你我什麼都不做，置身其外。”

“隻需遠遠觀望，由着八哥？”

“就讓他名利雙收，載譽歸來。”

十三爺眼中蓄起一絲疑惑，隻不過轉眼即逝，很快，他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迅速加深。

這不就是白初念之前說過的話嗎，樹大招風，有一天，他會成為大家所攻擊的對象。

……

天氣越發悶熱起來，讓人莫名的感到焦躁。

難得平靜了一個多月的京城又開始躁動起來。

四爺看着拉錫遞來的信箋，上面寥寥數語，他皺了一下眉，這看似占據優勢的情報其實分文不值，毫無用處。

“這是你查出來的結果？”

拉錫立于書案下方一側，目不斜視，“是的四爺。”

垂首立于正下方的還有一身穿布衣的青年人，他忐忑道： “江南知府受了太子爺的指使，拒不執行籌款命令，在八爺面前擡出太子爺來給自己打掩護，可是八爺不吃他那套，不僅大擺宴席邀請其他官員跟各大鹽商富戶喝酒，還各種威逼利誘。而那些鹽商太過奸滑，酒足飯飽後對捐款之事一字不提。

後來，八爺為了逼他們捐錢，聚集一幫災民，指使他們到鹽商家中蹭吃蹭喝，且煽動他們到衙門鬧事，九爺與直郡王還将幾個知府扒了官服官帽狠狠打了一頓，弄得怨聲載道。”

“你繼續盯着，不得懈怠。”四爺神色淡淡，看不出真實的情緒，将信箋揉成一團扔給了拉錫。

“奴才遵命。”布衣人領命，迅速從書房閃身退了出去。

拉錫開口道：“四爺，這麼點微不足道的事，您不用費心，交給奴才即可。”

“你隻需要看緊下邊的人，讓他們靜觀其變，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莽撞行事。”四爺語氣沒有絲毫牽強和猶豫，甚是果斷堅決。

拉錫心生疑惑，不知四爺為何要親自過問此事，這完全可以交由他來代辦。

揣摩半晌未理出個所以然來，他暗暗歎了口氣，或許主子心中自有乾坤，無需他這個奴才越俎代庖代為操心。

這麼想，他的心便安定了下來，隻得歸咎于自己與四爺不在同一高度，無法明白其中的高瞻遠矚。

“你去把十三爺請過來。”

“奴才知道。”

待十三爺進了瀚墨軒，四爺目光與他碰撞上時，周身萦繞的一往無前淩厲氣勢盡數散了去。

“四哥已收到了江南密信？”十三爺在桌邊坐下，在來的路上已猜出十之八九，斷定四爺找他跟八爺有關。

在了解了江南大概情況，他斟酌一會說道：“我們先按兵不動，還得盯緊太子爺安排的那幫人。”

四爺微微點頭，“我已經囑咐了拉錫。”

“八哥這次為辦好這趟差事有些不擇手段了。”十三爺眸光深深淺淺，表情不停變幻，“不知皇阿瑪會怎麼看？”

四爺眼底波濤暗湧，似欲破冰而出，隻不過轉瞬又沉寂了下去，“國庫空虛，無銀赈災一直是壓在皇阿瑪心中的一塊大石，隻要解決了災民的衣食住行，皇阿瑪哪裡會在意這麼多。”

十三爺神色一緊，好一會說道：“八哥深知那些百姓為了生存，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所以才會想到發動災民，算準了鹽商害怕自己家被搶，肯定會與他妥協。面對那些洶湧而來的災民，他們遲早會扛不住，誰都不想讓災民來自己家中白吃白喝，他們隻能乖乖交出銀子。”

四爺寒聲道：“他們還可以向遠在京城太子爺求救，但是，未必能有通風報信的機會。”

十三爺明白他話中的深意，驚問道：“你是說，太子爺的人也被八哥給控制了。”

“這是你沒來之前，粘杆處剛傳來的一封密信，你自己看看。”四爺将信件遞了過去，雙眸漸漸罩上一層寒潭般的幽冷。

看完密信，十三爺心中一時波濤翻湧，難以平複，“八哥的手段可不是他表面那般溫和，大哥此次離京也是做足了準備，有可能在離京之前便做了全方位考慮，他們竟派人傳信給裕親王，讓裕親王從京城軍營調了三千将士去江南協助，把所有災民乞讨行動都控制在手裡，這也算是兵行險招。”

“那些鹽商知道八弟隻是頂一個欽差名頭在江南無根無基，官商勾結連成一線不肯捐銀，有裕親王調兵相助才逼得他們就範，裕親王敢這麼做，怕是也得了皇阿瑪默許。”

“看來皇阿瑪早知道了一切。”

“怎能認為太子爺派出去的那些幫手，沒有皇阿瑪的人。”四爺語氣清淡，卻令人無端感到一絲鋒銳的冷冽。

十三爺冷笑一聲，沉沉道：“這次八哥選擇了一個恰當時機，煽動災民暴動的過程中沒有造成民變，如果一着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镂空花窗掩映的日光斜灑在桌案前，折射進四爺的眸底，似泛着銳利的鋒芒。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這般平靜，相反内心早已狂風大作。

“此次大哥跟八哥回來當要記上首功了。”十三爺臉色有些沉，目光凝向四爺，“所有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相信太子爺也收到了消息。”

提到了太子，兩人間略顯沉悶的氛圍瞬時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