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康熙的金龍大宴桌擺在大殿正中央,左右兩側一字排開,另設陪宴幾十桌。
皇室貴族、蒙古世子、宮廷女眷及文武朝臣經康熙的欽定已入了宴。
宴席上沒有男女分席,沒有那些縛手縛腳的規矩,所有人三兩成群主動攀談着,還在為白天幾場比賽娓娓而談,即使最後雙方都沒有赢,也絲毫未減他們的興緻。
一衆千嬌百媚,粉白黛綠,珠圍翠繞的女眷們笑語盈盈不休。
女人在一起,無非是家長裡短,要麼是聊自己的男人,連性格溫雅的完顔如夢時不時都接上兩句。
白初念跟着榮憲進殿,他們滔滔不絕的談論才算是止住,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的掃向她,将她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一番。
榮憲沒在意衆人異樣目光,進殿後尋了個空位便坐下。
如意給她斟滿了一杯果酒,她推開了酒盞道:“我不喝酒,你不用管我,下去吧。”
白初念低頭輕聲說道:“公主喝醉了沒關系,奴婢會送你回去。”
如意聽了,端着酒壺一時進退不得。
榮憲擡頭笑道:“我今天也挺開心的,喝醉就喝醉吧。”
擡眼間,白初念看到一道倩麗的身影朝着這邊走來,她冷哼一笑,這隻跳蚤居然蹦跶過來了,是想過來咬她一口嗎?
“我以為你今晚不會來呢。”花子吟搖曳着輕盈的步伐,緩緩朝着榮憲落座的位置走來,她做了八爺的側福晉,已有恃無恐的與白初念争鋒相對,“你來了,這宴席好像都不熱鬧了。”
白初念輕掃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這晾着她的舉動,猶如在衆面前一巴掌掴在她的臉上。
花子吟神色一如既往,笑臉盈盈的說道:“你今天的箭術表演很出色,看的直叫衆人心驚膽顫。”
她這話仍然沒有得到一丁點回應,饒是再厚的臉皮也經不住在衆人面前一再打臉。
臉色幾經變幻,最終她強撐着頗不自然的難看笑臉,譏諷道:“女人精心妝扮是為了吸引男人,你今天是想勾引誰?”
喧鬧刹時消弭,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視線不由自主投到了她們二人身上,已知一場激烈的戰鬥無可避免。
八爺領教過白初念的潑辣野蠻,自知花子吟不是她的對手,正要把她叫回來,八福晉卻阻止了他。
她想出手消滅白初念,見花子吟打了頭陣,巴不得這個蠢女人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望着花子吟一張讓人反感的臉,白初念涼聲問道:“你已嫁作人婦,說出這樣不知輕重的話來,恐要被人恥笑沒有素養。”
“到底誰被人恥笑?”花子吟輕蔑道:“你勾引十四爺不成,轉而又背着林貴人勾引了皇上,自己不要臉還好意思在這裡指責别人,真是太好笑了。”她早看出完顔如夢惱怒的神色,借着這些話,定會讓她對白初念産生更強烈的恨意,“你種下作的奴才,人人都應該避而遠之才是。”
一番夾槍帶棒,聽得白初念在心中冷笑連連,既然她故意尋求刺激,就别怪她禮尚往來了。
她笑問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喝酒,可你知道什麼原因嗎?”
花子吟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轉變話題,也不想費那個腦筋去猜測,哼聲道:“你喝不喝酒我可沒興趣知道?”
“因為酒後容易亂性啊。”白初念露出一抹明豔的笑,她這話不僅花子吟不能理解,在場人都聽的雲裡霧裡,看到衆人茫然的目光,她低垂的眸光中閃過一抹若有若無諷刺的笑,“尤其是男人,酒喝多了便饑不擇食,随便抓過一個女人都如獲珍寶。”
花子吟聽懂了話中之意,臉上閃過一絲猙獰洩露了她噴薄欲出的情緒,本想為自己辯上兩句,嘴唇動了動又隐忍了下來。
“要不是八爺醉酒寵幸了你,就你一個聲名狼藉的奴才也會有今日,你跟八爺在浣衣坊風流了一夜,這事有多少人不知道?”白初念已不顧當初的姐妹情,毫不客氣的出言譏諷,連最後一層體面都不願給她留,說完直接好心情的笑出了聲。
她看到了衆人嘲笑目光,有的朝臣不敢笑出來,隻是身體不停的抖動着。
在最初的一霎間,花子吟的臉因難為情而變得刷白,現在變得有點狂亂,羞得兩頰紅得像柿子一樣,咬着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八爺犀利陰狠的眸光直逼着白初念,眸中的殺意很重,“你這張看似善良溫和的臉,心底藏着的狠毒卻是無人能及。”
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視下,白初念擡眼迎視,美目依舊清淡如水,淡定自若道:“跟八爺的狠毒相比,奴婢自知不如。”見他一雙眸子漆黑如墨,似滾動着濃濃烏雲,她又故作驚疑的四下張望了一番,憋着一臉諷刺的笑意說道:“花子吟可是一個絕代佳人,未出嫁前尋芳而來之人應是絡繹不絕,不管她再怎麼臭名昭著,也不可能隻有八爺一個男人願意守護。”
她話一落,八爺眸光如刃狠狠刺向她,花子吟臉色也是乍然一變,她戾聲問道:“這一切都是小谷告訴你的?”
白初念視若無睹,對她的話不屑回答,裝着一副為她憂心的模樣,“好好做你的側福晉不是很好嗎?”
“是她,是小谷。”花子吟喃喃低語,因為憤恨已經面容扭曲,眼中透着殺人的陰戾。
看到她受辱,榮憲掩嘴偷笑,她對花子吟厭惡到了極緻,從來沒有把她當成自己的小八嫂,更不會對她有一點尊敬。
此時,八福晉與九福晉笑的是花枝亂顫,她們何時瞧的起花子吟了。
“這臭名昭著,小八嫂是愧不敢受,至于絕代佳人倒是實至名歸,沒想到你如此慧眼獨具。”完顔如夢見白初念一而再再而三上趕着欺負人,她一臉憤憤不平,故意嘲諷道:“我看誰也學不會你招蜂引蝶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