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雲妗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沒再看母親發過來的幾條消息。
等再從電腦前抽離思維,天都黑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來今天還和徐霁約了吃飯。
徐霁在十一分鐘前就發信息說他已經到了,她回了一個馬上下來,把桌上的東西往桌肚裡一放,拿上手機就往外跑。
怕徐霁久等,她哼哧哼哧小跑了一段,跑累了于是在他面前慢下來,改為走。
徐霁把她罩進傘裡,“跑什麼?下着雨也不知道撐傘。”
雲妗摸了摸微濕的頭發,仰頭,“就一點點毛毛雨啊,沒淋到我。”
自家姑娘年紀小愛叛逆,徐霁睨了她一眼,沒忍住,丢了包紙巾過去,讓她把衣服上的碎雨珠擦擦幹淨。
雲妗自知理虧,往他身邊靠了靠。
誰料這雨也是個叛逆的,越下越大,濺在她白色的鞋子上。
他實在是細心過頭了,知道他那車招搖搶眼,特意沒有直接停在校門口,而是親自下車撐着傘在樹下等。
餐廳是徐霁着手讓人訂的,以分量小出名,店内的裝潢中式氛圍感濃厚,很适合拍照打卡,他想着小姑娘應該會喜歡。
坐在車裡,雲妗沒怎麼說話,習慣性給車窗開了一條縫,人就這麼出神地看着窗外,連雨絲飄進來的都沒有察覺。
徐霁關了車窗,等紅燈車停下來,剛想張口便對上雲妗突然轉過來的黑的發亮的眼睛。
她說:“徐霁,我想去海邊看場日出。”
雲妗知道這個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念頭可能有些無厘頭,但她還是期盼着,有個人能夠帶她短暫地逃離一下現實,行使一下女朋友的特權。
徐霁,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
“你能陪我嗎?”
雲妗本來想着徐霁還有半個月時間就要走,這半個月肯定要忙着把剩餘的工作交接好,要是沒時間就下一次吧,看日出又不是隻有這次能看。
莫要耽誤了某人分秒賺錢的速度。
“以後這種事情不用來問,我不是答應你了,有什麼願望我都可以滿足嗎?”徐霁垂眸。
雲妗愣了一下。回答得就還挺肯定的,似乎都不需要思考。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看起來那麼薄涼冷清的男人,笑起來居然有那麼禍國殃民的渣蘇感,她眨了眨眼:“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今晚就可以。”
“露營的東西我會讓人準備好,想想你自己有什麼要帶的,一會兒回去的時候準備一下,吃完飯就走。”
雲妗被他的執行力震驚到,歡快地點點頭,“得勁兒!”
看着面前的女孩鬼精鬼精的笑臉,徐霁心都塌了一塊兒,很想捏捏她的臉。
然而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食指彎曲,與大拇指指腹夾緊,摩挲了一下臉上那瓷白的軟肉。果然,和想象中一樣,手感很好。
用力是沒怎麼用力,但雲妗依舊被捏得“嗷”地叫了一聲,“你幹嘛!”
某人得寸進尺,“我看看捏紅沒有?”
雲妗拍開他作惡多端的手,身體往右邊躲,“沒有!”
兩人聊天打鬧的不經意間,紅燈轉綠,後面地車“滴滴滴”按了好幾下喇叭。雲妗往前看了一眼,“開車!綠燈了。”
-
吃完飯,徐霁開車送小姑娘回寝室收東西。看着車窗外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夜中,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零一酒吧。
宋毓白今晚難得放縱,在酒吧裡一人喝酒沉淪。
男人整個人陷入卡座裡,摘了工作時常帶的眼鏡,藏在鏡片下的眼睛失去遮擋,眉眼間夾雜着沉郁漠然,更顯冷意。
他輕晃了一下酒杯裡的液體,靜靜地聽徐霁交代着,時不時地應上兩聲,然而視線卻沒有一刻離開過一身包臀裙巧笑嫣然的女人。
“是因為你上次帶回辦公室的那姑娘?”他思索了一下,道。
宋毓白骨子裡薄涼,不重要的人看都不會看一眼,不重要的事也不會關心一下,難為他還記得上回公司裡的傳聞。
徐霁毫不意外他能猜出來,“我女朋友。”
宋毓白聞言意外地勾了勾唇,想到盛妍上次醉酒被他拐回家,在他耳邊透露出來的話,唇邊傾瀉出一絲笑意,“你這是追到了?”
徐霁:“女朋友仁慈。”
宋毓白沒忍住咬了咬牙,看着他那副得意的嘴臉,就想錄屏發到他們大群裡讓所有人看看。
他們老闆以色侍人騙小姑娘談戀愛之後,就是這麼一臉不要錢的德行。
“你女朋友是挺仁慈的,收留你一個吃嫩草的老男人。”
徐霁輕飄飄的嘲諷隔着聽筒消散在空中,“比不上某些人,死纏爛打貼上去都沒人要。”
這話真是直直地往宋毓白心裡紮刀子,宋毓白擡頭往老地方望了一眼,那個讓人牽魂夢萦的窈窕美人早已不見了身影。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兩把刀往心口插,直接氣笑了。
沒良心的女人,虧他昨天晚上還盡心盡力伺候了她一夜。
“我剛才說的事明天麻煩宋總費心跟進一下,回來我請你吃飯,沒别的事我就挂了,畢竟這年頭電話費也挺貴的。”
“……”宋毓白閉眼順了下氣,開口道:“徐霁,幫我個忙,算抵消那頓飯。”
“就這個忙?”徐霁挑眉。
“對。”
“行,這個忙我幫了。”徐霁笑了一下,很幹脆地應下。
畢竟他這兄弟是真的挺慘的,被他發小一把甩了,還在當舔狗,追妻路還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