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緊關着，密閉的空間裡，雲妗擡手一動就能和幾公分以外的存在感很強的那堵“牆”親密接觸。

車裡的溫度灼熱得有些粘膩，源源不斷地像入侵者一樣染上清冽的氣息。

他身體壓得很近，立體感很強的眉眼被路燈模糊得柔和，明明語調是低沉帶着啞意的，身上的氣息卻迫人得讓她吞了吞口水。

這個距離，她整個人就像被徐霁圈在懷裡，偏頭就能對上他灼灼的目光。

雲妗臉這會兒燙得要命，她能怎麼解釋啊，和熟悉的人說話容易嘴瓢，這個習慣怎麼還貫徹到徐霁身上了。

“你對誰都這樣嗎？”

聲音從頭頂落下來，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什麼？”雲妗有點懵。

“非得、算那麼清。”

他說得委婉，雲妗沒聽懂：“什麼意思？”

她轉頭的動作很突然，兩人都始料未及。徐霁在思考怎麼表達的片刻，下巴上印上兩片柔軟得有些過分的唇。

其實這一撞還挺疼的，感覺到溫度和觸感全在痛感後的到分開前的幾秒内。

一開始是冰冰涼涼的觸感，果凍一樣附着在下巴上。之後掉進了一個編織的密網，清甜幹淨的呼吸劃開壁壘，有些失控地賦予陌生的感官。

少女方才習慣性舔過的唇已經幹了，不過還紅潤着，蜜桃色的唇瓣泛着淡淡的粉色，嬌豔異常。

面前的男人明顯怔了一下，黑眸流光微轉，頃刻間隐匿了情緒。

“對……對不起。”雲妗吓了一跳，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磕到了沒？”他問。

“我……沒事。”雲妗噎了一下，有點郁悶，他怎麼還能這麼平靜地問出這種話。

按照小說裡面的情節，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呀。

不說絕世大美女，她好歹在春城也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靓女，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徐霁開口了。

“幾塊錢十幾塊錢的東西不用還，我不缺你那點錢。”徐霁語氣如常，似乎不甚在乎方才她的冒犯，“還有，在我這兒你不用那麼客氣。”

雲妗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什麼時候去見見我媽？”

雲妗：？

怎麼就發展到要去見家長了？

徐霁一看她眉眼間的茫然就知道這姑娘準是忘了，他有些無奈：“上次你自己答應的。”

雲妗這才從腦海裡拾起一點久遠的記憶，她上回好像答應過徐霁要去探望一下他媽媽的。

她認罪，是她思想龌龊了。

她從容地笑了笑，臉上仿佛寫着當然還記得，“你安排時間吧，我隻要空着都可以。”

徐霁沒錯過她的微表情，擡眼看了一眼中控屏上的時間，唇角微勾：“課表發我一份。”

窗外的光影被路過的細長人影切割，一條一條，投落在兩人身上，拓下分明的翳影。

兩道陰影交疊，像是暧昧不明的糾纏，心知肚明卻模糊不清，雲妗的眼睛好似被燙了一下。

“好，我回去發你。”

她無暇顧及言語裡的成分，隻當是為了妥善安排時間，于是慌亂地點了點頭。

-

那天雲妗碰巧有時間，想把先前用作回禮的大衣和袖扣送過去。

她想着東西既然都買了，送肯定是要送的，作為一個契機讓徐霁多喜歡她一點點也好啊。

黎俏俏問出了緣由，頓時心生一計。

“京大王牌軍師”的執行力那是說到做到，毫不拖延。

因為家裡有點小錢，空閑時間喜歡自己研究美妝，寝室裡一整個隔層都被她用來放化妝品，任誰看了都歎為觀止的程度。

雲妗看得頭昏眼花，“你怎麼能做到攢了一櫃子的？”

“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購物欲，今天買一支M家的唇釉，明天H家又上新了一盒眼影盤，忍不住就買了嘛。”

黎俏俏挑了适合她膚色的粉底液，無辜地眨了眨眼。

她端詳着雲妗在面燈下的臉龐，有些豔羨，“嗳妗寶，你真的好白啊，你隻能用我這裡最白的色号。”

雲妗：“天生的。”

這話不是假的，畢竟一家子皮膚都白，總不能生出一個黑的。

黎俏俏别有深意地“啧”了一聲：“羨慕不來啊，我們天生麗質的雲仙女。”

雲妗被誇得有三分飄然，畢竟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有人誇她。她打了俏俏一下，“别貧！快化你的！”

“黎大師今天保管讓你走在學校裡回頭率爆表，觀音菩薩看了都走不動道。”

她拉了雲妗的椅子過來，拍了拍自己那把的椅背：“你坐我的椅子。”

“你要給我化什麼妝啊？”俏俏說還給她準備了衣服，雲妗沒見到影子，便扭過頭忍不住問。

黎俏俏笑嘻嘻地豎起食指左右搖晃，“保密。”

做好妝造，黎俏俏才把她那件藏得嚴實的寶貝衣服拿了出來。

碎花中式絲絨緞面禮盒，絲帶纏繞，嵌着幾顆極具設計感的珍珠盤扣。

雲妗手指翻動，看到顔色停頓了兩秒。

裡面躺着一件淡粉色的旗袍。

“怎麼挑了粉色的？”

“粉色多好啊，嬌嫩。”黎俏俏把旗袍拿出來，在她身前比劃着，“人面桃花相映紅懂嗎？”

黎悄悄把旗袍塞給她，笃定地做擔保，“去試試吧，包好看的！”

雲妗捏着旗袍的邊角，摸了一下，面料柔軟細膩，花色是嬌豔的芍藥，粉色為底，白色作配，旗袍是改良款的，加了穗子和盤結的元素，多了幾分少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