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展儀式過後,人群散去,統共六個展廳開放,供大家博覽參觀。
路過嘉賓席時,她的目光還是淺淺地往秦曲那邊望了一下,看見秦曲還在興緻盎然地與人交談,便放棄了打招呼的想法。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
秦曲叫住了她。
“Y小姐?”
雲妗的腳步停在原地,回頭。
“秦老師。”她微微點頭,禮貌地漾出一抹笑,“好久不見。”
秦曲是中意混血,中國籍,年齡約莫有四十幾。由于混血基因的加持,骨相深邃,長相明豔大方,是和誰都談得來的性格,很容易讓人橫生好感。
秦曲微微偏頭和交談的人說明了狀況,走過來和雲妗說話。
她眉眼彎彎,眉毛挑起一抹弧度,語氣親昵熟稔:“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你。一個人來看展的嗎?”
雲妗答:“和朋友一起來的。”
秦曲:“噢。”
秦曲在京北電影學院任教授一職,年紀輕輕便穩坐國内評委團首席的位置。
雲妗曾經聽聞過她的事迹,女性在男性遍布的職場業界不可避免的,被懷疑被輕視,受流言蜚語的困擾。然而就在第二年的全球性攝影比賽現場,秦曲作為唯一一個華人獲獎者,把那張獎狀甩在那些人臉上,徹底熄滅了閑言碎語。
于公于私,雲妗都是對她很尊敬的。
若是與她扯上關系,那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不過年輕女孩心氣高,雲妗珍惜與她的緣分,卻沒有那些趨炎附勢的心思,她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做自己熱愛的職業。
許是因為兩人志同道合,性子又合拍,雲妗和秦曲聊得很投緣。
秦曲與她交談了一會兒,覺得這姑娘的悟性實在深得她心,主動邀請道。
“我下周帶隊去鹭洲一個劇組做攝影指導,還缺一個攝影師,你要不要來?”
秦曲主動抛出橄榄枝,一個驚雷砸落在心湖,驚起白鹭紛飛,雲妗受寵若驚。
她嘴巴微張:“我……嗎?”
這個驚喜來得太大了點,以至于她頓時有些慌張。怕自己的能力不夠,也怕自己勝任不好。
畢竟她最多算是野路子,也稱不上有什麼經驗。
“可是我不是專業……”
神經一繃起來,舌頭打結,話都有些說不清。
秦曲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的眼神好似在鼓勵:“有實力在,還怕專業不專業的?”
雲妗擡眼聽她說話,她永遠是那麼自信漂亮,好似什麼都勝券在握,垂頭默默應聲。
“我看過你最新的那組創作,是叫《妄想》沒錯吧!那組圖的風格和導演想要的風格很像,導演也看了,覺得你很有潛力。”
“别想那麼多,你就說想不想去吧。”秦曲拍拍她的肩膀,暗示道,“大制作,能學到很多東西。”
“想。”
雲妗自然是心動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便有些躍躍欲試了。
這樣的一個好機會,她就不會放過,這不像她。
秦曲被她一副想應又不肯表現得太明顯的表情逗笑,莞爾,“想就對了。”
有些話說開了之後,聊天少了些負擔,變得更加自然。
雲妗側頭問:“過年就要進組嗎?”
秦曲聳聳肩,竟也流露出一副“命苦打工人”的表情,“是啊!”
“劇組催得緊啊,演員年初三就進組了,我們可以稍微晚點。年初五,我來接你。”
具體事宜問明白了,雲妗才會意地點點頭。
秦曲對她挺放心,“我等會兒把劇本發你一份,你回去看看。”
秦曲走後,雲妗身上還有股被驚喜砸到頭的茫然。直到趙淮書走過來問她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她才晃神說了句沒事。
緩步往内部展廳走。
從外到内,從金碧輝煌,到呈現一種低奢簡約的感覺。展廳的裝飾簡約内斂,卻肉眼可見的高級。昏暗有質感的光影設計,仿佛自成一幅畫,訴說着不同的故事。
六個展廳,一個一個逛過來,要費好大一番力氣。
因而趙淮書提議,他們先逛完四個展廳,等剩下兩個,吃完飯回來再逛。
兩人在路邊找了家馄饨店,囫囵填飽肚子。
-
六号館屏風遮掩的角落。
兩個少年鬼鬼祟祟地挪動着步子。一個舉着相機,一個幫忙遮掩。
忽地,閃光燈亮起。
一道男聲乍然驚叫,帶着幾分惶恐和心虛:“窩草!怎麼沒關閃光燈啊!”
“……蠢貨。”藍毛少年被他蠢到,瞬間噎住。
“鳥……鳥哥,這下咋辦啊……”廖一陽無措。
“鳥你大爺!”衛欽越低聲罵了句沒出息,氣定神閑,“我們是正大光明進來參觀的,怕什麼啊?”
話說太滿,打臉來的就快。
“嗳,你這小子!六館禁止拍照的牌子沒看到嗎!”女生氣急敗壞的制止聲從遠處響起。
“衛哥,怎麼辦!”廖一陽急了。
“愣着幹什麼,跑啊!”
等廖一陽反應過來,衛欽在腳下生風,早就離他有三步距離了。
雲妗一個沒留意,罪魁禍首跟一陣風一樣擦過身側,巨大的沖擊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頓時有些頭暈目眩的。
那一頭藍毛就沒影了。
幸好有趙淮書及時伸手扶了一下她,否則免不了又是一個平地摔。
女生追不上那兩個人,腳下一個急刹車,大口大口地在原地喘氣。
之後又沒忍住爆了句粗口:“什麼人啊,非要給老娘添堵!”
眩暈之後,饒是脾氣再好,遭遇了飛來橫禍,雲妗也免不得怨一句莽撞。
趙淮書也皺着清秀的眉,氣憤道:“撞人都不知道道歉!”
又轉過身關心:“你沒事吧。有哪裡撞疼了嗎?”
雲妗揉着右側肩膀,說了句“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