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派人暗中監視她的也是你吧?”
“不是。”
張仁愠聲道:“那你怎麼證明方琴死于你的手下?”
“證明之事就勞大人費心,民女身陷囹圄,隻求大人能放走我望月樓的人。”程曦窗露出淡淡的笑容,像一朵即将被風吹走花瓣的小白花。
張仁怒火中燒,就是因為他們查不到任何證據直接指向程曦窗,所以才讓程曦窗自行承認。
他揚起長長的鞭子,向她的身上揮去。
“齊将軍不可,即使您貴為将軍,也不得幹涉我們的工作啊!”
門還是被踹開,迎來了暫時的光明。
鞭子毫無停頓地落在程曦窗的身上,她咬住嘴唇,鮮血從牙縫中流下。
“齊将軍,您來得正好,聽說您與方千金有婚姻在身,但方琴小姐已亡,請您節哀。
“不過有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兇手已被我們找到,興許您還認識,要不要我留點時間,給你們叙叙舊?”
張仁收起了鞭子,慢悠悠地走到門口,笑着與齊竹見打招呼,既沒有怪罪齊竹見打擾他,又把話說得圓潤,任誰看了都不會教訓笑臉人。
但齊竹見明顯就是“伸手打笑臉人”的類型。
他絲毫不給面子,黑瞳掃射獄中,順着張仁過來的路線,依稀地看到被捆在架子上的程曦窗。
“這是夢麼……我說想見你最後一面,還真見到了。”程曦窗擡不起頭顱,隻能看到齊竹見的戰靴。
齊竹見面無表情地看着程曦窗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對旁人道:“給她松綁。”
無人回應。
齊竹見挑眉,張仁跟了上來,給齊竹見搬了個椅子,笑道:“我知道齊将軍對方琴小姐感情深重,然斯人已逝,還請不要過于悲傷。”
頓了頓,他提起聲音,對程曦窗道:“告訴齊将軍,方琴小姐是不是你殺害的?”
程曦窗答道:“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下的毒,我沒有暗中監視她。”
張仁臉上一陣抽搐,齊竹見點頭道:“她都說不是她幹的,你還捆着她做什麼?”
張仁:???
我是在找殺害你未婚妻的兇手,你怎麼還讓我放走嫌疑人??
齊竹見看到程曦窗的身子癱軟,加快了語速,說:“你先把她交給我,我親自審問,大理寺和皇上那邊我會親自去交代。”
張仁一臉菜色,卻也無可奈何。
齊竹見看他示弱,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下人解開繩子,在程曦窗跪在地上前輕輕地摟住了她。
“我來晚了。”
程曦窗忍痛道:“我讨厭你。”
“好。”齊竹見把外衣脫下,輕輕地裹住程曦窗,又攏起程曦窗的頭發,勉強紮起。
齊竹見招來一輛馬車,把程曦窗抱進去。
“方琴死了?”
程曦窗的熱淚不自覺往齊竹見的手上流,她閉上眼睛,好一會才張開:“是啊,如果是我殺的她,那麼将軍如此任性而為,恐怕會遭人笑話的。”
“我不信。”齊竹見立刻否決。
程曦窗絕望地笑笑,輕聲道:“将軍既然是來關心方琴的,就不要來管我了,萬一再受兩鞭子,我可折騰不起。”
“我不會讓你再受到這種傷害了。”齊竹見撕下衣服,幫程曦窗簡單地處理傷口,道,“我不是來關心她的,我是為了你而來的。”
程曦窗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怅然地說:“在死前能見到你,也算是滿足了我的最後一個願望。”
“既然我去頂罪了,還請将軍把我的夥計們放出來。”
齊竹見看到往日裡還是亮晶晶的眼睛,如今卻隻剩下絕望和無助,他定了定神,啞聲道:“你不是犧牲品。”
程曦窗心中大怮,緊閉上眼睛。
“瘦了。”齊竹見淡淡地說,心中五味雜陳。
豈止是瘦了,她的精神也不如來的時候,之前的跳脫和活潑都消失不見,像這裡的大部分女人一樣,安分守己,高牆内是空洞的眼神。
程曦窗輕輕地“嗯”了一聲,别過頭不理他。
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在北方邊境麼,怎麼回來了?”
齊竹見道:“石淮在清掃餘孽,我收到了一個叫羅餘的來信,于是率先趕回來看看你的情況。”
“你又不認識羅餘,你又怎麼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隻要是關于你的事情,我就想來看看。
齊竹見的話語哽在喉中。
她經曆了太多大起大落,而她喜歡上的是易青,如果他說出這種話,恐怕要讓程曦窗苦心積慮地思考如何回絕他。
“來了就知道是真是假。”
“那如果方琴姑娘寫信給你,你是否也會像現在這樣出現得如此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