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停隅又找了來,幾乎是跟那年一樣的場景,我拎着塑料袋,他站在我家門口,隻不過手上多了根煙。這次他沒有走開,而是看着我離他越來越近。
“别處抽去,難聞死了。”我扔下這句話就掏出鑰匙開了門,他一直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一步,直到我把門關上也沒有想進來的意思。我咬着牙把東西放進了冰箱,然後就一直在沙發上玩兒手機還故意把聲音放的很大,直到業主群裡開始吐槽才收斂。
“扣扣扣...”門被敲響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期待,但是開門看見不是他的時候心裡确實是有些失落的。
“你怎麼來了?”
甯覺拎着兩大袋菜進了我的門,我扒着門框往外望了望,付停隅不知道是已經走了還是找地方藏起來了,我并沒有看見他。
“龍棋去給車加油了,還得等一會兒才來呢,你别看了。”
“哦。”
“唐哥,你家鍋在哪兒啊,龍棋說你買了個鴛鴦鍋,讓我來一起煮火鍋吃。”
我失神地應道:“哦,在廚房呢,我去找找。”
等到找見鍋我才反應過來他倆要在我家吃飯的事實,但拒絕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龍棋也拎着兩大袋東西過來了。
“幹啥啊,搞得像你倆來救濟我了。”我看着廚房地上幾乎擠得快沒地方站腳的四大袋東西道。
“先吃啊,吃不完給你剩着,反正你又不愛出門。”龍棋摟着甯覺往客廳沙發走,又被我吼住。
“你倆幹啥去,東西放下就撂挑子走人了?等着我伺候你們倆?”
甯覺推開龍棋的胳膊小跑過來,“沒有,我幫你吧唐哥,我們一起做。”
除了洗菜什麼的有些麻煩,火鍋做起來還是挺快的。我把鍋端到餐桌上,然後就去門口看了看。龍棋手上拿着剛剁好的蒜泥過來不耐煩地問我:“外面藏着誰啊,隔一會兒看看,隔一會兒看看的。”
我關上門有些尴尬撓了撓後腦勺:“沒誰,甯覺呢,讓他出來吃啊。”
“調料碗去了。”
我們三個大男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把一桌子的菜都吃完了,龍棋放下酒杯打了個嗝就趴下了,甯覺笑笑他就開始起身幫我收拾桌子,碗筷。一般我都不喜歡在家吃這種油膩膩的食物,關鍵是還要洗,鍋碗瓢盆筷子勺子一大堆麻煩死了。但我也不好意思讓客人幫我,畢竟這是在我家裡。
“你坐着歇會兒吧。”我攔住甯覺的手讓他坐下,“不用你幫我,我等會兒慢慢收拾。”
“這很麻煩,我幫幫你啊。”
“不用。”
甯覺就沒再堅持了,我瞅了一眼龍棋,問他,“他對你好嗎最近?”
“挺好的,他沒再跟我發過脾氣。”甯覺伸手把龍棋挽上去的長袖拆下來,看着那人一臉溫柔,“唐哥,我以前真沒想過我能和他這麼好,其實我在大學的時候就見過他了,實習的時候就在他的公司,隻不過那時候他不認識我,我也不太能見得上他。”
我疊着胳膊仔細聽他講着,“後來他們公司去了我們學校招聘,我一個學工科的硬是應聘了助理的職位,他當時可看不起我了,硬說是我背後有人硬塞進來的。但我每樣工作都做得很好他還是擠兌我,我有時候真的很讨厭他,所以他不明說的事情我一般都不做,就是要氣他。”
我笑了笑,雖然甯覺嘴裡說的都是嫌棄的話,但我能感覺到他是開心的。
“現在呢?”我問。
“現在真的很好,他還挺照顧我的,就是死毛病太多,跟他出去吃飯嫌這嫌那的,兩步路的距離還非得叫個車。我想吃個糖葫蘆不給我買說路邊賣的都不衛生,非帶我去餐廳吃那種幾百塊一顆山楂的糖葫蘆,難吃死了。”
“他就是有錢,從小沒吃過苦。”
“是啊。”甯覺的心情突然沉了下來,抿了抿嘴道,“他上周帶我回他家了。”
“怎麼了?”
“他們家人好像不同意我們的事。”
我想起之前龍棋跟我說過,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如今他和甯覺在一起以後也不會有孩子,況且那麼大的公司和家業都是他一個人繼承,家裡長輩肯定不會同意他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那你...”
甯覺笑了笑:“這有什麼,我就能陪他多長時間就陪他多長時間呗,什麼時候膩了一腳踹開,反正他喜歡我應該也沒到離不開的程度。”
我有些替他覺得傷感,于是伸手握住他的,“幹嘛想以後呢,趁現在開心多花他兩個錢。”
“好。”
我倆聊了一會兒後,龍棋少爺病就又犯了,從桌上爬起來硬要甯覺抱他回家,甯覺哄了好一陣兒讓他再等等,醉酒的人硬是不聽,一個勁兒的撒潑打诨。我有些煩了,三兩下收拾了他倆的東西遞給甯覺,拒絕了他非要留下幫我洗碗的請求,跟他一起架着龍棋下了樓。
再上來的時候那人又出現了,時間也不長,他竟然從頭到腳換了一身衣服。
我不知道是跟他說“怎麼還不走”還是說“怎麼又來了”。
所以我一個都沒說。
我走過去開門,他卻把我拉住了先開口。
“哥,他們為什麼能留在你這裡?你還抱着他?”
“他們是我的朋友。”
“那我...”
“你什麼也不是。”我說完就推開門進去了。我不知道他等了多長時間,或許一開始就走了,反正我是等了挺長時間的,我當時想隻要門外出現一點聲音我就會開門看看,但是沒有,門外很安靜。
兩個月之後,市裡下了雪,我又不想出門了。坐在沙發上正想着怎麼借口請假明天不去上班,龍棋就給我打了電話來。
“幹嘛呢?”
“沒幹嘛,在想理由不去上班。”我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