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怎麼看電視劇,也沒看過小說,更不了解失憶這種病。所以在我突然想起來所有事情的時候我自己也是覺得挺意外的。
那天晚上,付停隅在身後抱着我的時候我就想着,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他要是說了,我就當作忘記了一切,以後跟他好好過;可他沒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第二早他準備出門時又喊住了我,那好,那就再給一次機會,隻要他說,我也不恨付一瑂了,大不了以後當作不認識。可他還是沒說。
他走後,我一個人坐在客廳,明明沒戴助聽器,我卻覺得耳朵裡面特别吵。我閉着眼捂着耳朵想等它安靜下來,可過了會兒再睜開眼我又看見了我媽死在我眼前,而旁邊站着的就是付停隅和他媽。
然後,我就再也坐不住。
我去電視櫃裡拿了付停隅買來玩兒的玩具刀回了别墅。越往裡走,記憶就越清晰。看到那個小池塘的時候我停了腳步,突然的,我好像出現了幻覺,我看見我躺在地上,付停隅哭着喊我,我卻聽不見他喊的什麼。我看見我媽上一秒還和付一瑂相談甚歡,下一秒就滿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我看見我逗着玩兒的小魚被付停隅一口吞進肚裡,陪我好久的小狗明明前一秒還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頭又疼了,我攥着拳砸了砸,再看過去那裡就隻有一個小池塘。我眨眨眼繼續往裡走着,别墅很安靜,直到進了内廳,我才看見了付一瑂。
她看見我表情很明顯地凝固了一下,随即就把雙腿從茶幾上放了下來,我看着她越看越氣,越看越恨。于是怒氣沖沖咬着牙走過去把她從沙發上拽了起來,一路拉到了池塘邊。
付一瑂不清楚狀況,不停地掙紮,她又是掐又是咬的,但我就是不松手,她這一路過來,很是狼狽。
到了池塘邊上,我舉起手上拿着的假刀在她面前比劃了下,一直看着她的臉色。我沒做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威脅到她。許是真被我吓着了,付一瑂一臉的慌張,根本沒看出那把刀是假的。
“害怕嗎?”我問。
付一瑂瞪着我,嘴硬道:“我才不會怕你。”
我順勢又把刀往她臉上湊了湊,她敗下陣來,抓着我拿刀的手開始哭,“哎呀,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我要你去我媽墳前給她磕頭認錯。”
付一瑂聽着這話眼神突然狠厲起來,也不哭了。
“我不去,”她抹了眼淚,抓着我的手也松開了,“你休想,唐敏都是她自己活該的,我又沒推她,憑什麼都怪我?”
我看着付一瑂死不認賬的模樣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真一刀捅死她。但我也知道,她死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我媽也不會希望我這樣的,況且她要是死了,那...付停隅怎麼辦?他會變得跟我一樣孤獨,一樣可憐,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哥。”
我聽見付停隅喊我,但我沒有轉過身,我接受不了他騙我。雖然我之前總罵他假惺惺,但我知道,我身邊的所以人裡,他對我最真誠。
我的手松開了,付一瑂也跑了出去,刀因為我失力掉在了地上。我轉身看着付停隅很難受,但心裡卻直想笑。他是付一瑂生的,而我隻是中途成為了他哥,又巧合愛上他,壞了腦子跟他在一起了一段時間而已,竟然妄想我們這樣的關系能超過血液相通的親情。确實是異想天開了。
眼睛一閉,往後一倒。
再醒來時我又是我了。
我從床上起來問護士要了張病曆單,留了兩句話給付停隅,我希望我們不要再遇見。
走的時候想帶點什麼東西,四處找了找發現我竟然隻有我自己。看着桌上的助聽器,我伸手摸了摸,然後拿起一個放在耳朵上聽了聽,什麼都沒聽到,應該是我掉進水裡的時候弄壞了。
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我隻看到四周人的嘴在動,手在動,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過馬路的時候又差點被撞到,我回想起了在加州時被外國人刻意針對的感覺,雖然那個司機跟他們不一樣,很快跟我道了歉,但我心裡還是覺得怕。
操蛋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沒有回别墅,也沒有回公寓,之前租的那個房子早到期了,可能房東沒打通我的電話自己都把房收回去了。既然說好了不再見,那我就得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我先去看守所看了鄒宏明,見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好像比我可憐多了。于是沒說一句話,甚至我連進都沒進去會見室就轉身走了。
重新站在陽光底下,我仰頭看着藍天笑了。
終于沒有人煩我了,我...好開心。
身上沒有錢,我也沒地方去。當初還說要把“唐氏集團”拿回來,現在卻不得不笑話自己一下。計劃了那麼多年,除了把付停隅罵爽了,其他啥事兒都沒幹成。還夢想他給我遞刀子呢,結果我自己先把刀子掉了。
“唐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