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都沒睡着,就那一個姿勢躺到了第二天天亮。
早上是唐慈先說的話,他拍了拍我的手讓我松一下,然後就坐起身去穿鞋,我一直看着他,卻沒見他找助聽器戴上。穿好鞋後,他站在地上背對着我道:“起來吧,我去幫你準備早餐。”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我收拾好一切後也走了出去,外面很安靜,唐慈一個人失神地坐在餐桌凳子上,眼睛盯着那個隻做給我的煎蛋,目光卻沒有聚焦。
我慢步走過去和往常一樣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後彎腰側身親了下他的臉,湊近他的耳朵說了聲“我愛你”。他沒有聽見,所以也沒有笑。我繞過去對面坐下,看着今天的早餐好想再誇誇他,但擡起頭看到他空空的耳朵又閉上了嘴。
唐慈是從我上個月剛入職開始學做飯的,他可能是真的沒有什麼天賦,一直學煎雞蛋一直煎不好,卻還是堅持給我煎。我每天吃着黑乎乎的煎蛋笑得很幸福,但今天的蛋稱得上完美,我卻隻吃到了心酸。
臨出門我穿鞋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幫我拿着包,幫我裝鑰匙,裝手機。
開了門,我總覺得今天要發生點兒什麼,心裡隐隐有些不安。一隻腳剛邁出去又迅速移了回來。
“哥。”我回頭喊他。
他終于對着我笑了,可眼神看着仍然悲傷。
平常他不戴助聽器的時候跟我說話就是一邊用嘴說,一邊用手比劃,“還有事兒說嗎?”問完,他就盯着我的嘴巴看,仿佛特别想我說出點什麼來。
但我依然想着蒙混過關,笑着,躲避着,看着他道:“等我回來。”
唐慈看懂我的話後,臉上的笑就慢慢斂了起來,“注意安全”說完他就轉身垂頭往屋内走去。
“啪”一聲,我把門輕輕帶上,緊緊抓着手裡的包帶往前走着。
收到我媽語音消息的時候我差點把咖啡灑我老闆身上,我放下杯子迅速道了歉,電腦都來不及關就跑出了公司,在路口随便攔了輛出租車上去後就一個勁兒地催師傅快點兒。
付一瑂:“你還不回來,再不回來你媽就要死了,唐慈那家夥說要殺了我。”
完了,我覺得。
路上,我給我哥打了二十幾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我又打給了我媽,我媽接得猝不及防。第一句話就問我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說唐慈拿着刀威脅她。我安慰着我媽,讓她把電話遞給我哥,我媽又罵我,說我有病,唐慈拿着刀,她躲都躲不及。
我心裡着急,手心不斷地出汗。我扒在副駕駛的靠背上不停地拜托司機快點,再快點,但已經超速了還是覺得慢,我在心裡大罵,今天這路怎麼這麼長。
車停了,我摔上門沖出去,進了大門,看見唐慈跟我媽就在院子裡的池塘邊上站着。唐慈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抓着我媽手腕,神色冷靜地望着池塘看。而我媽被抓着卻依舊掙紮嚣張:“你放開我,我說了你媽不是我殺的,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沒站穩摔下去的,你憑什麼光怪在我身上?”
“媽。”我跑過去喊了一聲,我媽看我過來又開始哭喊起來:“救我,小隅,快,唐慈瘋了,他瘋了,他要殺了我呀。”我媽說着,還一邊慌張地跺腳。
唐慈許久才慢慢轉過頭來,我看着他又喊了他一聲,“哥。”
“小隅,”他看着我一臉難過,眼淚頃刻就流了下來,“付停隅,我的魚死了。”
我的心痛了一下,他真的很在乎那兩條魚。
“哥。”我慢慢往前移了一步,他發現了卻沒在意。不知道為什麼,我媽突然掙脫出了唐慈的手,而唐慈像是意料之内的,沒有攔她抓她。于是她快速跳下池塘台階朝我的方向跑了過來,但我的目光卻沒在她身上。
她跑過來躲在我身後指着唐慈跟我說:“小隅,你看吧,我早說他是白眼狼,你還說讓我好好對他,他現在都想殺人了,我還怎麼好好...”
“别說了!”我吼了我媽一聲,眼神再次回到唐慈身上,我媽愣了一下,咬着牙用力砸了我一拳,“你也是個沒良心的。”然後就跑走了。
我和唐慈隔着三四米遠的距離對視着,奇怪,我媽明明已經跑走了,可我卻依然覺得我的軟肋還在被唐慈抓在手心。
“哥。”
“為什麼騙我?你明明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