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明天你生日,你想在外面過還是家裡?”
下班後,我剛進了電梯,付停隅就狗皮膏藥一樣黏了過來,我半個眼神都不想給他,公司那麼多人,每天見他見得最多。
“我不過生日。”說完我就拿起手機做低頭族了,但是他是缺心眼,看不明白我其實很煩他,并不想跟他搭話。
“為什麼啊?”他缺心眼地問。
我沒回答,以我對他的了解,就算我現在罵他一句“滾”他都會覺得我是在誇他,然後貼着我再說一百句,一萬句。所以這種時候,閉嘴是最明智的選擇。
結果也如我所願,他看我不搭理他,就委屈站在一旁隻是看着我,再沒說一個字。
我還沒考到國内的駕照,所以不得不一直坐他的車在公司與家之間來去。付一瑂卻總覺得我是在蹭她兒子的,但我從來沒理論過。一家子花的都是我家的錢,給我當司機也是便宜他了,算什麼蹭。
車子開得很穩,我沒控制住在後座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付停隅就坐在我旁邊,而我的腦袋還靠在他胸口。
“有病吧!”我罵了一聲推開他坐直,發現天已經黑了。我記得我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太陽還在,公司離家又不遠,想必我應該睡了很久。
我也搞不清,床上那麼舒服我來回翻身掙紮都睡不着,卻靠在這畜生身上睡得一臉懵逼。但我不怪我自己,所有的錯都是他的。
他伸手打開了車頂的小燈,車廂裡瞬間亮了起來,我又看見了他小狗般委屈的眼。
“哥,對不起。”
我看着他的模樣說不出怪罪的話來,他可真能演,跟他媽一樣。我冷嗤一聲開門下了車,徑直往車庫門口走着,沒走出幾步,身後響起皮鞋砸地的聲音,付停隅跑了上來。
他人走上來嘴也沒停,一個勁兒地跟我道歉、解釋,但我不想聽,他倒不如直接坦白說他喜歡我呢。我動作很大地把助聽器從耳朵上取了下來,他也明了,沒有再煩我了。
剛進門,付一瑂就迎了上來,看見是我,咧着的嘴角瞬間就收了回去。我沒看她,拐彎上了樓。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經十一點多了,也許是剛剛靠在那人身上睡得太好,我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沒有困意。
過了一會兒,我掀開被子坐起身歎了口氣,室内有點冷,我發覺冬天快要來了。于是在抽屜裡找到遙控器把空調打開了。
我從小就怕冷,因為有家教,冬天幾乎不出門。别的小孩都在外面玩兒雪,笑得開心,但我對那些一點也不感興趣。在加州那幾年見了好多回雪,也對冷有了一定的耐性,但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如今回來了,耐性也就消散了。
淩晨了,我還是睡不着,打開門走了出去。我沒戴助聽器,所以不知道我剛出門不久,對面房間的門也被從裡面打開了。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望着黑漆漆的隻亮着幾點瑣碎星光的别墅,想起了八歲那年我媽剛把兩隻小魚帶回來的場景。當時我逗小魚笑得很開心,我媽和鄒宏明看着我也笑得很開心。
“哥。”
我被吓得心慌了一下,看清來人後罵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付停隅聲情并茂地說了什麼。
但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嘴,猜不出來他說的什麼,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喊了我幾次。我是看見了電視上的黑影被吓了一跳的。
他在我身邊坐下,沙發陷下去了一個深坑。他可能又說了些什麼,但我聽不見,也沒理。
我們兩個坐了好久,等我準備起身回房的時候,腿上突然枕了個腦袋,付停隅睡着了。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怎樣,我沒叫起來他。這幾天給他的冷屁股太多了,得來點兒熱臉哄哄,要不然他不喜歡我了怎麼辦,那誰幫我呢。
他在我腿上睡了多久我并不知道,因為我也睡着了。我懷疑他可能是用蒙汗藥洗衣服的,要不然我怎麼一靠近他就想睡覺。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才醒,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很踏實,一個夢都沒有。但我一睜眼看見懷裡抱着的人又一下黑了臉。這畜生,老趁我不注意占我便宜,雖然現在的情形是我趴在他身上抱着他。但所有的錯事都不賴我,我是不會自我懷疑的。
我照着他的臉給了一巴掌,看着他懵逼的眼神,手腳并用把他蹬下了沙發,又罵了聲“變态”,然後狼狽逃上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用“逃”這個字,可能是剛剛身下壓着那人的硬物實在讓我感到不舒服。
回到房間摔上門,我急促喘了幾下,摔門的聲音應該很大,因為我用了點力氣。我根本不在乎會不會打擾了别人,我的噩夢都是拜他們所賜,所以我睡不好,他們也休想。
一直到太陽出來我都沒再睡着。八點多的時候付停隅來敲了我的門。公司是八點上班,但我從來沒準時過。付停隅是我的司機,所以也經常和我一起遲到早退。
他現在進我房間相當随意,因為我是聾子有時候不帶助聽器聽不見敲門聲。以前他有時候會敲很長時間的門,但一直沒人開,才推門進來。而現在他有時候甚至一下都不敲,直接按下門把手就走了進來,然後撞上我審視的眼神,隻是心虛地摸摸鼻子撒謊:“我敲門了,你沒聽見。”我沒揭穿過他,因為我知道他喜歡我,所以有時候會故意不穿衣服等着他進來。
今天也是一樣,我親眼看着他走進來,然後往我故意露出來的腿上瞥了一眼再迅速移開眼神不太自然地看着别的地方道:“哥,該去上班了。”
我心裡暗笑了一下,說:“知道了。”
“那我先下樓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