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澈日記#
今天好驚喜,也好意外。
舒意給我打電話時,我正陪葉師兄。
我們剛好走到五樓,我問他想不想遊泳,師兄莫名其妙,最後以我續費年卡作為他陪我遊泳的機會。
師兄說我在舒意面前像求偶的孔雀,展示胸肌、展示腹肌、展示練得很好的肱二頭肌。
他說我這叫做“服美役”,服美役什麼意思我不清楚,我隻希望舒意能開心。
她應該是開心的,但我卻不怎麼開心。
這個世界上190又有八塊腹肌的男人太多了,如果舒意遇到了更好的更合心意的,她還會不會記得我?
舒意的人緣很好,讀書時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頓了頓,黑色水性筆劃掉最後一句,他沉吟片刻,重新寫:
很多人喜歡她,我是其中之一,但不知道如何才能被她喜歡。
吃飯的餐廳是上一次見面時便決定好的,周老師曾經和我說過舒意口味清淡,但沒想到她其實很能吃辣,我想以後我會多多克服對吃辣的恐懼。
吃到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吃到一起才能過到一起。
沒想到她為了這點小事跟我道歉,我當然不會生氣,我是說,我怎麼會生舒意的氣。
我隻是氣我自己。
喜歡她好像成為我的本能,以至于在過去那些年裡我沒有生出太多的想法。
舒意就是舒意,我不能強求玫瑰為我盛開,但我途徑過她的花期,她很大方,獎賞了我一個親吻。
或許那算不上親吻,她就像低頭親吻小貓小狗,沒有摻雜任何欲念的親密。
我不知道從普通朋友走到不普通朋友需要幾步,我現在隻知道,我和她成為了鄰居。
我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玄妙又美好的巧合,但我今晚停車時特地繞到了另一個停車場,以免舒意下樓時看見我的車。
寫到這兒,筆尖戛然而止。
作為一名醫生,周津澈的字算得上端正俊秀,自有風骨。
他擰上黑色筆帽,坐在落地窗前的木色書桌,悠悠灑落的月光照映他半邊身影。
難怪他當時會覺得舒意給她發來的照片眼熟。
在money的身後,正是眼前這片相同的月色。
周津澈輕輕丢筆進筆架,他轉着手腕,揿亮了那盞原房主留下的複古台燈。
.
甯城連着幾日下了雨,是梅雨時節。
雨線很細,一根針兒一根針兒似地落下來,骨頭仿佛冒着軟綿綿的冷意。
舒意不喜歡下雨天,所有社交和約會能推則推,隻懶懶地窩在陽台的吊椅,瑩白腳尖點着地兒,膝上蓋着一條從埃及買回來的薄毯,五顔六色的絲線上卧着money。
她的車早讓代駕開回來,現下正和周津澈那台幾乎被主人遺忘了的benz停在一起。
康黛前陣子拜托舒意去找康母所住的醫院,舒意沒有麻煩周津澈,她自有人脈,這一打聽下來,卻發現康母根本沒有住院。
舒意心想不對,托人問了海關朋友,确定康母出國去了。
她把這個消息轉告給康黛,康黛沉默許久,最後隻說了聲“謝謝”,匆匆撂了電話。
在那之後,康黛的消息也如泥牛入海,不光是朋友圈沒有動靜,就連電話和FaceTime也不回複了。
舒意心生不安,一通電話追到趙煦陽那兒,發現他也不知道康黛去了哪裡。
她和趙煦陽一貫是沒幾句話說,也懶得聽他急哄哄地追問,自顧自地撂了手機。
好在康黛弟弟康景給她傳了消息,說是康黛和康母昨夜已經回國,原本看着是挺安生了,結果後半夜不知為什麼又吵起來,康母氣不過摔了一跤,這下是真住院了。
舒意一聽,忙忙站起身,問清了醫院地址,頂着這場梅雨出了門。
她十幾歲開車,車技厲害,夾縫中也能以毫厘之差的微末距離擠入一個空缺的停車位,推開車門時褲腿濺上濕寒雨水,冷風鼓脹地灌進去,像湧起了一朵細弱的花苞。
病房是VIP級别,連電梯都單獨一間。
舒意上不去,還得打電話讓康景下來刷卡。
“舒意姐。”
康景眼下烏青,看起來是熬了個徹夜:“還麻煩你來探望。”
舒意不和他客氣,開門見山地問:“阿姨怎麼樣了?你姐姐呢?”
勻淨明亮的電梯内壁将少年臉上的倦色一覽無遺,他單手扶住額頭,沉沉地歎了口氣。
“不太好,姐姐給氣得昏過去了。”
舒意一怔。
“為的什麼?”
康景用力捺了捺緊繃額角,說:“還不是趙煦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