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好,蔚阿姨沒有我媽那麼強的控制欲。她心氣兒高,從小到大要我争第一,你知道嗎舒意,其實我媽不怎麼待見你。”
舒意皺了皺秀美可愛的鼻尖,失笑:“那麼她對你的要求也太低了?你要知道,就連蔣艋都讀到了博士,在自家公司挂名,我呢,隻是個開眼鏡店的。”
康黛斂了下裙擺,在一張呈L字形的古典沙發坐下,指尖撫着絲絨質地的扶手,聞言搖了搖頭。
“不講這些不愉快的……說到眼鏡,你和那位醫生怎麼樣了?”
舒意挨着她坐,疊着雙腿,奶油白的尖頭細跟輕慢地晃。
她食指關節戴着一枚博物館系列的祖母綠寶石戒指,指腹在切面輕微地揩了一下。
“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他挺忙的。”
“醫生能不忙?”康黛揶揄:“之前他說你們是同學,真的假的,我怎麼不記得你的少女時代還有這麼一朵沒被你玷污過的嬌花。”
“是高中同學,不過我在一中隻念了一個學期。”她語氣有些怅然:“真不應該,我見過戴眼鏡這麼好看的人,還能把他忘記?”
康黛笑着打趣:“你對眼鏡的怪癖不會是因為醫生吧?”
舒意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有可能。他确實是我在高中時代會喜歡的那種男孩子,可惜了,沒什麼交集。”
“現在有交集也不晚,難得你遇上一個喜歡的,怎麼不主動出擊?别陪着我在這無聊了,去把人約出來。”
舒意睨她,反問:“你真不要我陪你?”
她今晚本就是作陪,這場宴會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康母牽頭組局的一場相親宴。
康黛身邊沒幾個目前單身情史幹淨的人,隻得拉上了美貌如定海神針般的舒意來鎮場,借她蔚大小姐的美貌偷得一時喘息。
舒意聽聞笑笑,她後靠着沙發,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通訊錄。
最近幾天和周津澈的聯系不算頻繁,對話框已經被壓到需要滑動兩三次的底部。
周醫生倒是按時點卯般地問早上好和晚安,舒意看到了也會回複一兩句,說吃了嗎很忙嗎。
簡直比陌生人還不如了。
舒意不是内耗的性子,周津澈在想什麼她不是猜不到,無非是那晚以退為進地逼問出那一句真心話——
但講實在的,那句“我曾經喜歡過你”,就很中聽麼?
舒意邊回複蔣艋的消息邊泛泛地想:難道現在的我不如高中時候的我漂亮?沒發育起來的小豆苗菜,隻能算符合某部分群體的白瘦幼審美。我現在也白也瘦,可我一點也不幼,難道周津澈的審美還停留在十年前,這不應該啊——
康黛見她一會兒痛定思痛,一會兒歎氣搖頭,好笑地用手肘搡了搡她:“怎麼?”
舒意語氣平平直直:“我覺得周津澈眼瞎。”
“……”康黛樂不可支:“你也有翻車的一天?不能吧,以你的長相,哪個男人不信手拈來?”
舒意不搭理她的玩笑話:“多了去了。這世界上還有人不喜歡錢呢,周津澈不喜歡我好像也情有可原……”
原個頭!
要是情有可原,那他倒是别臉紅啊。
“他絕對喜歡你。”康黛言之鑿鑿地打斷她:“你相信我,他看你的眼神,絕對不清白。”
舒意點點頭:“你說得對,我現在問他要不要出來喝茶。”
她偏頭看康黛,問:“你一會兒去哪?我順路送你。”
康黛手指撈過舒意腕骨,将她不費力地提起,幹脆道:“我開車來。姐妹的幸福比我重要,走,你現在就去找你的周醫生。”
舒意扶着牆壁,踩了踩金穗似的後跟,纖細手指轉着車鑰匙。
“那我真走了?”
康黛佯裝不耐煩:“趕緊走,你要順利脫單了别忘了請我吃飯。”
“送你一家餐廳都成。”
舒意笑笑,搖着一身燦爛飽滿的姜黃長裙走入僻靜夜色。
露天停車坪的豪車一眼望不到邊,舒意遙控車門,扣上安全帶,給【190-眼鏡-醫生】撥了一通語音電話。
她很耐心,一指點開中控屏幕,滑了滑,找到前段時間蔣艋分享過來的藍調歌單。
前奏響了小幾秒,通話終于被姗姗來遲地接起。
舒意先聲打招呼:“晚上好周醫生,忙嗎?”
電話那端不算安靜,聽得見忽大忽小的嘈雜人語。
周津澈默了默,再開口時,聲線無端端地啞。
“我下班了。”
舒意彎出笑容,手機開了外放後輕輕地丢在中控台,眼神偏着後視鏡,單手熟稔地倒車。
“我還沒吃飯呢,周醫生現在有時間嗎?”
周津澈掌根捂着聲筒,将手機拿遠了些,過了幾秒才貼着耳根。
“我在健身房……”
他喉結慢慢地滾了下,沉聲:“萬象廣場這一家,你要過來嗎?”
舒意心想那真是趕巧了。
從這兒到萬象廣場不過二十來分鐘,她欣然應下:“那你等等我,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