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得記住。
你們要抹平過去。
你們要走出過去。
但是這并不代表着遺忘過去。
縱使春去冬來年複一年,縱使星海崩殂成光的碎片;就算岩漿迸濺吞沒了大地、大海咆哮摧毀了人理,天空崩塌,寰宇破碎,你們生命不再、你們形神俱滅,如果有人窺視過去、看到你們記憶的影像,那過去将會是你們生命中濃墨重彩的那一筆,無論是愛還是恨。
你們愛着彼此。你們恨着那個地方。
當你們的傷痛被時間慢慢撫平,過往的痕迹被流沙漸漸掩埋;當你們在溶洞中水晶流光溢彩的環繞下看了星星,當你們在生機勃勃的草原上偶遇了鹿群;當你們見到了更多更好的人,有了更多更好的故事,“過去”卻已經成為你們生命的滄海中小小的粟米——
——你們就已經成功了。
你們的故事不應該在這裡劃下句号。
看看外邊的世界再下決定吧,你們會發現,自從現形以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曾被忽略的、沒有見到的美好東西——
明天已經來了,為什麼不去迎接它呢?
——這就是穿越者在之後錄像的末尾對付喪神們說的話。
一、
鎮魂雨本以為看了直播之後的她不會更加憤怒了,沒想到直面那觸目驚心的場景時,她還是沒忍住偷偷捅那些人渣們幾刀。
她親愛的同事們視而不見。
他們湧進黑市,把那奢華地令人目瞪口呆的貴賓室打開——真奇怪,那看着不怎麼樣的門竟然超出它本身質量地結實——救出那些付喪神、将搞不清形式大吵大嚷着“你們怎麼回事小心老子不給你們投資”的垃圾們拖出來拉去審問。
負責治療傳送到總部的付喪神的審神者和工作人員一邊治一邊悄悄哭。
更大的憤怒呈現在收斂實驗體屍骨的時候——那些實驗體被融合了雜七雜八的東西,已經徹底失去了付喪神死亡之後形體消散的定律——
那本該是競技場的地方已經被帶領起義的【加州清光】燒掉了,但那些屍骨卻在火焰中分毫不染。
審神者們沉默不語。雨悄悄下着,就像在唱一曲鎮魂歌。
……好冷啊。
為了保證安全問題,第一批進入開荒的全部是武系嬸——縱使有幾個垃圾想反抗,最終還是有驚無險。
被大家一緻稱為fw的時政這次行動倒是出乎異常地快,但到底還是沒有快過那些毒瘤。他們在視頻放出的第一時間就作了切割,斷尾求生,所以完全缺少足夠的證據——順帶說一句,某位兄貴同期摩拳擦掌地準備偷偷去幹·他們被一緻攔下了。
再查一查,實在不行和上幾期下幾期的同事們約好了再去幹·他們。九重桃這麼說。
後來證據終究是來了。
隻是不是以他們希望的方式。
二、
就在幾天後的淩晨,一段視頻悄悄出現在内網上,并被高高置頂,删也删不掉。
“咳咳——聽得到嗎?”
“按照計劃,你們大概都已經知道我了——要是不知道就找幾個逃出來的付喪神問問。”
“那就長話短說吧。接下來我将為大家帶來一期名為《如何在時政麾下将拐·賣、角鬥、色·情産業鍊做大做強》的訪談。”
…黑色幽默、地獄笑話。
操。
沒有審神者将他當成開玩笑——就算是偶爾會有博人眼球的視頻也不會這麼做的。
加州清光是愛幹淨愛漂亮的,而這位【加州清光】硬是頂着半張臉的血和從嘴角延伸至耳際的傷面不改色,脖子上也有着深深的、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痂的一圈豁口,光看着就能讓人感到鑽心的疼。
聲音嘶啞地厲害,一邊說話嘴角處一邊默默地溢血。
那絕不是什麼特效。
再加上這幾天時政風雨欲來、風吹草動都高低得派人去捅一捅的氣氛——沒有人願意頂風作案對着幹。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這正是那位救了絕大部分付喪神、把他們送走之後獨自燒了大部分黑市、然後被垃圾強行帶走的【加州清光】。
…他還活着,但是他快死了。
刀劍付喪神受了這種程度的傷,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九重桃強迫着自己把注意力從他的身上移開,努力集中到他所講的内容上。
有的審神者在錄像的最後,【加州清光】勉勵完和他一起出來的付喪神之後…忍不住嚎啕大哭。
“憑什麼啊…他明明是最值得奔向未來的…”
“…太不公平了。”
【加州清光】不僅拿出了毒瘤們參股的證據,還給屏幕前的審神者們理清了産業鍊的建立曆程。
這證據實在是太珍貴了,可是就是令人高興不起來。
三、
流浪者與風雪之鄉看到這視頻之後并沒有什麼表情。
事實上,他半點反應也沒有,隻是火急火燎地在時政破譯了上傳視頻的地點之後趕去了穿越者的原生本丸。
然後沒有半點反應地回來了。
那天半夜,作為近侍的姬鶴一文字發現他在哭。
平常咋咋呼呼的傻狗狗這次很安靜,隻是眼淚不停地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慢慢地蔓延成一灘濕答答的水。
“……我在哭嗎?”他慢騰騰地接過姬鶴一文字手裡的手帕,“對不起…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