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生死相依。”
今劍是從一個普通的本丸被賣到黑市的。
他隻是一把普通的短刀,而召喚他的審神者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或許還有一點點貪功冒進和一點點要強,再加上一點點壞運氣。
他原來的審神者雖然不喜歡小孩子,卻不至于克扣他們。
今劍雖然有些沮喪,但是日子還是需要過下去的。
隻是,去萬屋的時候看到其他被好好照料、被寵愛着的同體們,他終究還是好羨慕的。
但是審神者的運氣實在是太不好了,他鍛不出很強大的稀有刀、推圖的時候也總是進溝,隻能目睹着别人一步一步爬上去、拿到功勳,他遠遠地被抛在後邊——在一次被奚落之後憤憤回到本丸之後,他走了彎路。
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黑市的交易地址,開始進行刀劍交易。
……首先是山姥切先生,他在一天上午被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回來的隻有審神者一個人。
一開始大家以為山姥切先生隻是碎刀、還好好安慰了審神者。
從那之後,本丸的資源逐漸豐富起來…但他們的生活卻和之前沒有兩樣——審神者将資源都花在了賭刀上,而他始終沒有鍛出稀有刀。
當本丸内刀劍發現他們被完全封閉在本丸内、作為時政與審神者樞紐的狐之助也被控制之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本丸高練度的刀劍漸漸消失,而平均練度的降低隻能帶來戰報的壞消息、得到壞消息的審神者繼續賣刀賭刀,又鍛不出稀有刀。
一整個惡性循環。
所以當今劍被帶走之後,他心裡是“啊終于輪到我了嗎”的釋然。
他本是這樣想的。他以為自己的心情會一直和剛被帶走時的那種宿命感和平靜感一樣的。
他甚至還天真地想象自己會被賣給什麼樣的人——或許是個會喜歡我的人類呢?
他錯了。當他第一次站上競技場那台絞肉機的時候、當他第一次見到刀劍付喪神被随意買賣的時候——當他第一次見到監牢裡面那熟悉的、很照顧他的、還殘留着他原本審神者靈力性質的、毫無理智的山姥切先生的時候……
小短刀快崩潰了。
隻是隐隐約約知道和深陷其中完完全全就是兩種感受。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活着、但生物本能卻叫他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要活下去啊。
和還是冰冷的器物時不一樣,擁有了人身的他也有了人的劣根性——終究是舍不得這個不怎麼美好的世間。
他隻是…有點羞愧。
後來他遇到了岩融。
“那又怎麼樣?”那高大的刃朝他豪爽地露出滿口的鲨魚齒,悄悄掏出一顆皺巴巴的糖果塞進他手裡:“這難道是什麼丢人的事情嗎?”
“自從我們有了人身,”這振在他後面到來的薙刀把他扛在肩上,笑着說,“那就不能單純地以器物來衡量自己了。”
“被随意交易會憤怒、殺死同類的時候會悲傷、會笑會哭會說話…摸摸自己的心髒,那是會跳動的…”
“接受自己、擁抱自己,想要被愛、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什麼丢人的想法…那是每一個活着的、對未來尚有希望的生命的願望啊…”
今劍原本的本丸是沒有岩融的,第一次有人會把他抱在懷裡安慰、會給他舉高高、會在他受傷的時候給他吹吹。
岩融會把飯團裡最好吃的餡料留給他、會偷偷摸摸把觀戰客人打賞的、沒人要的糖果偷過來塞進他嘴裡,會在夜裡牽着他的小手,小聲給他講一些小故事。
我們拉鈎哦?外表幼小的短刀向高大的薙刀伸出小小的手指——其實論年齡今劍還是三條家的大兄長來着——約定好了,要一起活下去哦?
——是的。今劍想要活下去。
想和岩融一起活下去。
想和岩融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