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冷光映在穿越者的眼睛裡,給他的瞳孔添上小小的一方白。這一刻他宛如一具冰冷的機器,年輕的面孔上泛着青白色的光。
穿越者按下了按鈕。
但是,光切斷總電源還不夠……
那麼。
就讓它們完全…“封鎖吧——!”
聲音回蕩在寬廣的控制間,餘音帶着命令式的語言傳導到每個角落,如同空中的鐮鼬,輕巧地在大樓間穿梭飛行,每個角落都無所遁形。
滞留在房間内或半夢半醒、或在幹自己的事情的家夥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門早已上鎖、連道後門都沒留下。
用來保護來賓的門此刻成了牢籠。
年輕人捂住了嘴,湧上喉口來不及咽下去的血溢了滿手,但他卻并沒有擦,擡頭對着前方,露出了一個充滿了血腥氣的笑容。
好戲——開演!
貴賓房内。
“所有來賓請注意、所有來賓請注意,黑市出現不明原因停電現象,工作人員正在緊急檢修,請各位停留在房間内的來賓不要外出,滞留在外的來賓請進入建築物……”
是穿越者将那些來享受的垃圾們集中在一起不要來礙事的手段。
“開始了!”
流浪者與風雪之鄉的雙眼閃着光。
黑暗的環境完全沒有妨礙這位武系嬸和堀川國廣的視野…反而,如有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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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站在樓頂。
黑市坐落于某個時間裂縫中,卻也有着真實世界所擁有的氣候條件——比如現在,把罩在外邊的工作服脫掉換回了原本服裝的穿越者站在樓頂,風衣被空中的狂風吹地獵獵作響;那足夠将人吹飛的、萦繞在高處的風卻完全沒對他産生影響,他隻是直立在那金屬鋼架上,茕茕孑立。
年輕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底下鱗次栉比的建築——
原本星星點點穿行地面上的光帶在他切斷電源的那一刻就歸于寂靜,但也有幾塊區域有備用電源,繼續通電載歌載舞起來…那螢火蟲一般的光點在深夜中顯得無比清晰。
真壯觀啊。他想。
真罪惡啊。他想。
然而這思緒隻是在他的大腦裡一晃而過罷了——現實世界裡,穿越者隻是僅僅靜立了一秒——
随後他毫不遲疑地縱身一躍。
風呼嘯着刮過耳膜,重力抓着穿越者的身體向下墜去,勢要把他在地面上掄成一抔血水。
而穿越者在這極速下沉的風中,卻看着地面笑得開懷。
他拔出他從艾戈比那收繳的刀,垂直深深插入大樓的樓壁裡,留下長長的縫隙,濺出一絲絲明亮的火星;飛迸的火星映着穿越者揚起的嘴角,顯得如此的…狂放。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不顧疼痛的腕骨,年輕人笑得喘不過氣——自由啊,原來就是這樣的嗎?!
他可真是太喜歡了。
這是下到樓底最省時、也是最原始的方式——要加快速度了,時間不等人啊。
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向前方奔跑而去。
審神者【幸】給他做的禦守貼在他的胸口隐隐發燙。
——向着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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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奔跑聲在空蕩蕩的道路上回響,穿越者感受到了他在某刻留下的熟悉的靈力——年輕人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怎麼還有哪個蠢貨在放了廣播之後還在街上閑逛啊——!
雖然僞裝廣播的目的隻是讓那些家夥不要彙聚在一起、礙他的事,順便拖延時間,但是如果遇到了落單的家夥——那隻能說他運氣不好了。
大岡澤剛從夜店喝飽了酒出來、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這個家夥完全沒有把廣播裡的通知放在心上,自顧自地帶着他剛買了沒幾天的物吉貞宗搖搖晃晃地走上了大街。
被騙了。他心裡迷迷糊糊地想道,物吉貞宗的幸運估計都是炒作出來的。沒想到老子有一天也會掉這種坑…嗝。
競技場賭盤全輸,拍賣場也沒遇到自己滿意的東西——他怒從心起給了物吉貞宗一巴掌,而脅差低着頭,兩隻眼珠就像兩顆霧蒙蒙的玻璃球。
大岡澤被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激得更加生氣,張嘴欲罵——哎?他怎麼換了個視角?
摔倒了?他下意識地想大罵脅差怎麼還不扶他起來,順便再給他幾腳,卻發現脅差先前毫無波動的眼睛瞪大了,眼瞳深處迸濺出點點星光來——
與此同時,他的大腦也混沌起來。這讓頭腦本就不清楚的人更加憤怒了,直到他看見一具無頭的身體。
那肥胖的東西直直矗立在那裡,大股的血液從斷口處不要錢地噴了出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軀體。
那原來是自己的身體啊。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穿越者毫不吝惜地給了被解放的脅差一個擁抱,脅差愣了愣,然後把頭埋在他懷裡,抱緊了穿越者的腰。
“哦呼!你原來在這裡啊——!”二哈嬸這時也和堀川從遠處跑來,傻裡傻氣地向穿越者揮手的同時也好奇地看着他懷裡的物吉貞宗。
穿越者拍了拍物吉貞宗抓緊他腰部衣服的手,向流浪者與風雪之鄉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燦爛的笑容:“喲,風雪!”
年輕人好像松了一口氣似的、卸下了身上的僞裝,笑容明亮奪目了起來——二哈少年想,就像那沒有雲彩遮擋的初升朝陽,一看見就能給人一種暖和的、閃閃發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