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聲。哭泣。尖叫。咒罵。
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聲音在頃刻間湧入穿越者的耳蝸,狂亂地就像《聖經》滅世洪水中人們的呢喃哭喊,就像風中狂舞的燭火;然後那燭火在最後的尖聲中熄滅,隻留下紅色的淚。
他讨厭這個。
隻來到新環境裡短短幾天的穿越者在心裡狂翻着白眼,痛罵着把他誘拐到這裡的人販子。
這次被迫入睡之後莫名其妙來到的新地方——暫且稱之為“入夢”好了,他好像被此地遺留下來的各種情感感染了也說不定。
他真讨厭任何身不由己、被束縛的感覺!
——那麼,把我再次弄到這鬼地方,總不會是一上來就給我設死局的對吧?
有良好夜視能力的穿越者确定了自己身處的房間内沒有上次那樣“窗内團團坐,窗外鬼盯我”的情況發生後,一骨碌地跳了起來。
他沒有半點猶豫地拉開了門。
——然後就和外邊的一張空洞的、卻又含着甜蜜笑意的臉對上了。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兒,臉蛋圓乎乎的,穿着露出腿的軍裝,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定會讓對幼崽抱有憐愛之情的人們雙眼放光又親又抱。
但是吧……在這陰間本丸裡,再加上這白慘慘的皮膚和僵硬的臉……
真是經典的鬼娃娃形象。
鬼娃娃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令穿越者煩躁地想把他幕後的人的嘴縫上的程度。
“呀~清光來啦……我好開心呀~”
…是個很甜的女聲。
“快把清光帶來吧~麻煩你啦秋田醬~”
然後換了個聲音,大概是這孩子的本音:“好的雪寂大人~”
這矯揉造作的語調。
是一個人說的吧。隻是,借用了不同的“聲音”而已。
穿越者面無表情地跟在了這把他不知道名字的小短刀身後。
這是所有的刃嗎?怎麼感覺有點少。
穿越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大廣間内坐着的刃,尤其是坐在身為唯一女性的“雪寂”身旁的小烏丸。
地位很高或者很親近?啧。
“清光!清光!清光光!快來這裡!”她激動地拍着自己身邊的座位,臉上的笑容就像凝固的蠟油,僵硬且冰冷。
好惡心。這個人怎麼像個木偶一樣?
穿越者面無表情地落座。
“清光,清光,你知道嗎?”
“我一直一直在聽呀~”
“你太特别啦~我真的好喜歡你哦?”
謝邀,我也知道我很特别,況且我從來沒想過掩飾自己的特别。
剛穿越搞不清狀況的時候就露了破綻,雖然有“不完全的付喪神”作為掩飾,但是我不相信我能騙過你們這些老奸巨猾,年老成精的家夥。
這是時間和閱曆的問題。
穿越者非常坦誠地想。
這女人也不等穿越者回答,十分自我主義地抱住帶着穿越者過來的小短刀開始笑眯眯撒嬌:“呀~秋田醬~雖然很喜歡清光光,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因為秋田醬真的好像一塊草莓味的小蛋糕嘛~”
被她形容成草莓蛋糕的小短刀露出了一個僵硬恐怖的笑容。
“我也很喜歡你,主人大人~”
這人……穿越者下意識把手搭在了刀柄上。
然後名為“雪寂”的女性突然轉頭看向穿越者:“清光也要說喜歡主人大人呀?不要不禮貌哦?”
呵。
“我喜歡你,審神者大人。”
十分敷衍不走心。
雪寂盯着穿越者看得他發毛,才裝作憂愁地歎了一口氣。
“好敷衍哦,清光光。不可以這樣哦。”
“安定剛來的時候和你一模一樣哎~但是他現在改正啦,我喜歡乖孩子。”
“清光不要當壞孩子哦。”
下首有刃開始冒黑氣了,個别甚至“铮”的一聲,将刀拔出半截。
坐在雪寂左側的小烏丸瞥了他一眼。
那長相可愛、眼角一滴淚痣的刃微笑着把刀收了回去。
“呀。安定還是沒改正呀……看來我對你的看法錯啦。”
“壞孩子要接受懲罰哦。安定等會留下吧?”
她微笑着看向穿越者:“你和安定關系好像很好呢,乖孩子清光要不要也留下來看看呀?”
這女人在威脅我。
穿越者終于知道為什麼那被稱為安定的少年忍不住拔刀了。
“不用了,審神者大人。我和他不熟。”
她可惜地捧起了臉。
“嗨呀~那太可惜啦…看來清光光你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呀。”
“不過沒關系的。這樣的清光光才可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