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她和謝庭蘭之間,更是雲泥之别了。
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話中夾雜的失落。
她問自己,怨恨謝庭蘭嗎?
怨的,恨的。
不夠聰慧、生來就被抱錯,早早看過本不屬于她的風景,甚至讓謝庭蘭吃了十七年的苦......也許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苦。
可這不是她的錯,她不是有意的。
她隻求能繼續受謝家的庇蔭,能苟求父親母親從前溫情中的幾分就心滿意足了。
謝寶珠兀的有些想家。
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第三封信,這次她并沒有眯起眼睛,而是大大方方地将信紙抽了出來,站直身子。
她就看最後一封,往後隻安心、蜷縮着、活着。
看前半段時,她心緒已平靜不少,已經能坦然自若地接受看到的内容,她接着再往下看。
“母親知曉像你這般的孩子早慧,如今更是擔了撐起謝家的重任,自是不必我操心,隻是心中仍忍不住挂念。
“三月初八是你生辰,你父親邀了朝中大人賀宴,為你引薦......”
“三月初八。”謝寶珠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三月初八也是她的生辰,族學不準學生請假歸家,她早早便和學究說自己身子不适要去看郎中,這才得了兩日出去的許可。
還有五日便是三月初八了,生辰這樣大的日子,自然是要在家中過的。
她急不可耐地往下看,視線匆匆浏過,尋找着自己的姓名。
“......家中換了廚子,是從江州來的。莫要耽擱,早些歸家,我與你父親在家中等你。”
謝寶珠捏着信紙的手幾乎泛白,察覺到後又立馬松手,信紙掉落在書案上,又被她拿起重讀。
她就這樣反複讀,心中也知曉信紙上不可能平白無故長出自己的名字,隻不過心中不願相信,才一次次确認。
“怎麼會沒有呢?”她有些委屈。
母親寫的這樣詳盡,誇了他許多,連為了照顧謝庭蘭的口味特地請了江州的廚子都寫在信中,自己與謝庭蘭的生辰是同一日,怎的連她的名字都沒提到呢?
她愛吃魚,往年生辰,家中總是早早備好了各式的魚脍。
母親總是一邊說她年紀見長也不穩重,可碗中的菜卻被堆的滿滿成山,記憶中的每個畫面都還算清晰。
窗外的風有些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走到窗邊把窗關上了。
換了江州的廚子也無礙,反正她所求不多,回家,一家人團聚吃頓飯就已足夠。
思及此處,她不知何時唇角勾起了暖暖的笑。
近日學究不再闆着臉說她,想來是自己在學業上有了長進。
等三月初八歸家那日,一家人和和美美,她再将自己近日的進步講給母親聽,她定然會摸摸自己的頭,誇自己終于長大了。
待将書案整理好後,她躺靠在前廳的椅背上,靜靜笑着,眼睛都亮晶晶的。
仔細想來,自謝庭蘭回謝家後,她好像一直沒得到什麼誇獎,總是在緊繃着一根弦,累得很。
等生辰便好了,她這些日子的改變爹娘一定都看在眼裡了。
......若是太忙沒空關注她也無妨,她自己講給爹娘聽。
一想到他們臉上會出現久違、少見的贊賞之情,謝寶珠心中就忍不住感到幸福,唇角淺淺的笑意将整顆心都填滿了。
她不需要哪裡的廚子,也不用結交哪位大人。
這便她是最好的生辰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