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謝寶珠雙眸充斥着不可置信,愣愣地看向那人離去的方向。
饒是她作何想,此刻也明白過來,謝庭蘭不是沒瞧見她。
是他不想管。
可他明明答應了,要護着她,不讓她受欺負。
騙子。
“謝公子早走了,還看?”
手腕被攥住的方向傳來的聲音更加戲谑,似是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人家可是芝蘭玉樹的謝公子,謝大人早就為他定好了日後入仕,你個拾人牙慧的假貨海妄想從謝家再得庇護好處嗎?你也配?”
謝寶珠強忍不耐,那人的氣息幾乎要噴在她臉上,分明沒什麼味道,她卻覺得濁臭不堪,幾與嘔吐。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她一字一句道。
王家郎君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下便被激怒,手掌牟足了勁便作勢要打她。
可她的反應更出乎所有人意料。
謝寶珠仰起臉,目光不再閃躲,謝庭蘭無論是因為何不管她,總歸是覺着她本該在泥裡,受些折辱不大緊要,傷心了、丢了臉面又能如何?
可她自己要管自己。
她從不覺得自己應在泥裡,也不覺着謝庭蘭就該高高挂在雲端。
總該為自己争一回。
“打啊。”她努力回想着謝庭蘭平日淡漠的眼神,壓低了眼睫,冷冷瞧着揚手的男人,“謝家一日未在族譜中除我姓名,我就一日還是謝家嫡女,我的臉面就是謝家的臉面,而你—”
“—敢打我嗎?”
那人的手瞬間僵直在半空中,遲遲不敢落下。
謝寶珠冷瞧他一眼,察覺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些,果斷将手掙了出來,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的灰塵。
這一眼又将本猶疑沉思的男人給激怒了,他回過頭沖着同伴們:“你們信她說的?”
他自然是不信的,可畢竟這是在族學,不似在家中,不是他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串好了大家意見統一,出了什麼事便大家一起來擔。
謝寶珠思緒飛轉,若是謝庭蘭在,若是他遇到這種境況,他會低頭嗎……
“難道信你?”謝寶珠硬生生抑制住進深想要顫抖的沖動,視線從他們幾個身上一一掃過,語氣不可置否,“他們若是想為你擔,為何旁觀你對我出手,還不是怕謝家真的認我這個三小姐,難不成還信你這個蠢貨能護得住他們?”
“我就不信謝家肯認……”
謝寶珠心中第一反應是怕,可她知道此刻不能躲不能怕,她隻能賭。
“啪!”
巴掌重重落下,将所有人驚的一愣,氣氛忽然間凝住了。
“……”
謝寶珠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抽出帕子,仔細地擦拭着與男人的臉接觸過的部位,仿佛在清理不小心接觸到的污穢之物。
王郎君第一反應竟是回頭看了眼同伴的神色,他們目光閃躲并無為自己出頭之意。
“你們!”
他視線在同伴和謝寶珠之間來回穿梭,朝謝寶珠撂下一句惡狠狠的“你等着”,氣沖沖地走了。
與他同行的幾個同學還站在原地,謝寶珠剛好收起帕子,歪着頭神色淡然地問:“郎君們還有何事?”
那幾人連連搖頭。
“沒有,沒有。”
謝寶珠笑笑:“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背對着小路走出去許久,腦海中緊繃着的弦頃刻放松下來,渾身一陣酸軟,心中卻定下來不少。
她賭的第一件事赢了。接下來就看第二件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