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入夜的緣故,街市也熱鬧起來,謝寶珠沒注意身後有人,反應過來後連忙後撤幾步,與這男子拉開距離。
“抱歉,公子無事吧?”她第一反應就是扶了扶面上的面具,确認面具好好的戴在臉上後長舒一口氣,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問道。
少年連忙擺手,“無妨無妨,是我沒及時避讓開,姑娘沒傷到吧?”
謝寶珠下意識摸了摸額上,搖了搖頭,“并無,既然公子無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說罷她微微福身,轉頭就要離去,卻聽見身後一聲響亮的“姑娘等等!”
她腳下微頓,面具下的眉緊皺着,臉色十分難看。
回身的同時,她在心裡已罵了一通。燈會人本就多,她正急着去尋摸何處有來看燈會的高門郎君,這人不依不饒在鬧市上拉拉扯扯,若是被人瞧見壞事怎麼辦?
心裡這樣想,但當着偌多人的面也不好失了禮節,她緩緩回身,柔聲問:“公子可是還有旁的事?”
“若是沒有,我家人還在那邊等我。”
話語中拒絕的意味十足的明顯,若是他還聽不出,她也決計不會理睬了,謝寶珠心中打定主意。
她聲音落地過了約莫三分之一柱香,還沒等來回複的謝寶珠已覺得不耐,就要離去之時,那人開口了。
“姑娘應當是偷溜出來逛燈會的吧?”少年結結巴巴說完一段話,聲音越來越小,“若是無人陪姑娘同遊...姑娘看我如何?”
謝寶珠這才擡眼正式瞧他,衣衫是上好的綢子料,裁剪卻簡單的很,不夠華貴。
目光落到腰間,又令她皺起眉頭,連玉佩都未曾佩,扣分。視線向上,依次打量着這男子的穿着,倒是......
不似世家子弟,倒像把銀錢都用在置辦一身好衣裳的寒門子弟。謝寶珠心裡下了論斷。
“還是不...”她擡首剛要拒了這邀約,視線這才終于落到少年臉上,不禁端詳一番。
這人看着與自己年紀相仿,約莫還小些,謝寶珠細細品了一番,束發高冠,眉眼間已有幾分英氣,眼睫彎彎似初春新柳,倒是有幾分年少風流的意味。
頗...有幾分姿色,謝寶珠如此想,話鋒一轉,盈盈一笑,“公子相邀哪有推辭的道理。”
“我姓陸”被盯着看了許久,他趕忙垂首,掩飾着臉上飛起的紅暈,“姑娘可喚我宥禮。”
他伸出一隻手,示意謝寶珠往前方走。
謝寶珠略略颌首,“陸公子。”
宥禮?謝寶珠在腦海中細細翻找着,京中姓氏是陸的人家本就少,最為人熟知的便是侯府,陸侯爺。年歲自是對不上,她記着侯府還有一子,年歲與這人倒是相當,不過名字又對不上。
兩人順着街市緩步而行,燈光輕柔地落在肩頭,氛圍融融。
開始謝寶珠還熱切的與他聊上幾句,待交談過後,她約莫也明了這陸公子出自普通人家,并非自己今日的目标。
既已到百尺竿頭,她便隻想得嫁高門這一條出路。
她越走越快,漸漸走去了前方,也少了與陸宥禮的交談。
謝寶珠走在前,眼神聚在往前不遠處一人身上,那好像是...李家六郎?她正猶豫着是否上前打聲招呼,沒察覺身後的少年加快了腳步。
“陸公子?”他擋在她身前,視線被遮了個十成十,她盡力放緩了語氣,帶着疑惑發問。
陸宥禮一股腦走到了斜前方的燈謎攤前,指着一狐狸花燈,回頭笑問:“我看姑娘看了許久,可是喜歡這盞花燈?”
他眼神期許地看着謝寶珠,就等她點頭,立馬将花燈取下贈與她。
謝寶珠愣了下,原來這人不是發現她在走神看别的郎君而是以為自己在看這盞花燈。
她順勢點了點頭,尚未看清那花燈究竟是什麼樣子,手中就多了一盞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