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狼崽子調教手冊 > 第8章 冬至

第8章 冬至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将士們也辛苦了,春香你帶幾個人,把剛煮好的給他們送過去吧。”照芙晴說。

狄春香叫走了苦菊,用棉布包裹着熱氣騰騰的餃子,走出了禦膳房。

*

鄭卿遠跟照山白走在上京的韶華街上,他今夜不值守,得了空閑約照山白問問平陽郡匪患一事。

二人剛在酒肆拎了兩壺烈酒,就碰見了從校場騎馬而來的杜長空。

杜長空勒馬,腳下馬蹄騰空躍起,落地時濺起了碎雪。少年身姿挺拔如蒼松,笑容似驕陽,他側身下馬,說:“鄭将軍,丞公子,許久不見。”

鄭卿遠剛從東平關回來,與杜長空确實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至于照山白,雖說二人齊名上京雙才,他的詩詞是在亭台雅苑随處可見,但他這個人卻是難得一見。

鄭卿遠見着杜長空,眉頭微蹙,他看了一眼照山白,讓他與杜長空寒暄,自個兒拎着咣當響的酒壇子,往後遁了一步。

照山白知道他為何如此,淺笑着上前道:“仔細一想,上次與杜領軍亭下品茶竟是三年前了。杜領軍日後若是有空,随時來我與君閣,今年的雪下的幹淨,最适合融雪煎茶。”

照氏與杜衛勢同水火,雙方恨不得把對方裡外翻幹淨了,雞蛋裡頭挑骨頭,硬找茬兒。照山白客氣一番,杜長空應着,兩人心知肚明,客套話不做數的。

照山白一向形單影隻,不喜與世家子弟結交。他與杜長空還算相熟,是因為照瓊與杜長空同歲,二人在國子監同窗共讀,常常邀請杜長空來府中坐一坐,又怕照宴龛責備,所以将他悄悄帶到與君閣外,一起吟詩作賦。

“今夜風雪大,黑雲壓上來了,丞公子......”杜長空看了一眼鄭卿遠,“還有鄭将軍,小心風寒。”

照山白緊了緊身上的寬氅,道:“多謝,杜領軍有心了。”

杜長空策馬走後,鄭卿遠松了一口氣,他朝照山白抱怨道:“自打我回了上京,總是聽府上的下人說起他。我家小妹整日纏着杜長空,把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理完全抛之腦後,家父每次讓我去尋她,不是在杜家的書齋,就是在他杜長空的跑馬場,我真是拿她沒轍。”

“令妹尚年少,天真爛漫,與其讓她困于禮教,不如讓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些喜歡做的事情。”照山白笑了笑說。

鄭卿遠望着杜長空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山白,你根本不知道夾在他倆中間,我有多難堪。不僅我難堪,鄭杜兩氏都難堪,這兩家要是結了親,大徵一半的兵權就成一家的了,我甚至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杜衛的弟弟杜鑒剛提到了禁軍領軍,主五校,手底下還有剛收了平陽郡護衛軍的骁騎軍。我姨母打了十三年的仗,禁軍的護軍将軍,統領三大營,現在與他平起平坐,他杜鑒憑什麼?他甚至都沒有上戰場殺過敵!我比杜長空年長三歲,他才十七,杜忠凜去了東平關,他接了他大哥骁騎将軍一職,這也是個隻會假功夫的。我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他還是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做慣了吟詩作賦的公子哥,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管得了手底下的兵。”

鄭卿遠是個急性子,照山白不急不躁,給他降降火,“如今陛下重用杜鑒和杜長空,是講究制衡之道。”

照山白邊走邊說:“論軍功,杜氏從杜衛這一輩才開始有武将,自然是比不過虞鄭兩氏。虞信将軍是跟随太祖的開國将軍,虞家女兒各個巾帼不讓須眉,女豪傑世代輩出。康政帝時期鄭氏多有文官,但自從與虞家結親之後,族中武将漸漸多了起來,這些年更是軍功赫赫。桓氏沒落後,杜氏在朝中勢力不斷擴張,杜衛雖為太尉,手握杜家軍的兵權,但是并無軍功。杜家子弟近些年名聲不錯,卻沒有實績,陛下給他們官職,正是為了探探他們的虛實。”

“我知道。母親常年駐守邊陲,在西隴關一守就是八年,紅英軍的兵權她一個人握着,旁人難免心生忌憚。加上我叔父鄭冮任常邊郡太守,手底下有守備軍,常邊郡與天州相鄰,兩方勢若是合在一起,加起來足足有四十萬兵馬。先前我駐守東平關,陛下隻給了我三萬冷甲軍,還都是這兩年才從軍的新兵,精兵也就三千人。蕭慎軍隊兵強馬壯,浩浩蕩蕩地來了十萬大軍,光是他們的先鋒營,我們都招架不住。”鄭卿遠思索道,“敗了就是敗了,我心服口服,不找借口。但是東平關這個口子,他杜忠凜去了,也得熬着。”

他拍了拍鄭卿遠的肩膀,專注地說:“大徵開朝以來,與相鄰部落的摩擦不斷,為了上京周圍八個郡的安定,太祖與蠻邑的胡人立下盟約,允許胡人入夏豫,給了蠻邑王室在夏豫進行商品交易的權利。康政末年胡人越發猖狂,為了大徵的安甯,康政帝兵權下放到各郡,設置郡縣守備軍。常邊郡、臨邊郡,平陽郡、這三個郡裡上京近,若是有心之人在縱錦山和雙雲嶺暗中培養勢力,上京必然岌岌可危。聖心難測,常人能看出來的事,陛下心裡也碼碼清楚。”

“我鄭家竭誠盡節,就沒有離經叛道之人。倒是他杜衛,非佞即奸。”鄭卿遠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照山白說,“山白,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在這上京城内,也就你願意跟我漫步閑聊,追根溯源,這般細緻地講給我聽。兄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怕什麼?天塌下來我頂着!”

一轉眼走到了廣和樓,照山白看着他,知道他忠膽赤誠,這樣的人在這個世道,或轟轟烈烈的死,或如窦娥冤一般含恨而終。

其實,照山白一直看的很明白。

鄭卿遠問他:“山白,以你的謀略與才華,真的甘心做一隻閑雲野鶴?你若是早點入仕,現在已經在朝中有一番作為了。陛下賜了你著作郎一職,修撰史書,說白了就是個混日子的官。”

他的笑意總是散在眼角,鄭卿遠不知道他是笑了還是沒笑,隻怪雪下得太大,他看不清。

照山白的眉毛生的極好,濃眉卻不淩厲,偏偏眉下又是一雙琉璃一般淡透的眸子,給人一種不染塵世的脫俗之感。

他總是讓人覺得生人勿近,實際上,大多數時候連熟人都覺得他很遙遠。雖然他本性純善,願意跟人掏心掏肺,但是他身上有一層清冷的屏障,任何人隻要一靠近,都會在心裡生出涼意,至于他的内裡是溫是涼,就沒人在意了。

鄭卿遠與他相識多年,但是不懂他,所以才會常常這麼問。

照山白沒有回答,反而問了鄭卿遠一句,“卿遠,你覺得大徵還能走多少年?”

鄭卿遠吓了一跳,他說:“你突然這麼問,我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

照山白的唇邊落了雪,融在了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下唇上。他看着滿天入懷的落雪,想起多年前的冬至,曾經有一個人,在城外的昭玄寺給他留了一封信。

那是一封回信。

照山白剛入國子監聽學的第一年,鋒芒畢露,他滿腹經綸,在學堂上侃侃而談。當時國子監的祭酒[1]是前相國席淨,現已還鄉晝錦,退居臨豫郡。

席淨告訴他,你的才華終究會淪為塵土,湮沒在大徵的末路中。

年少時他不懂,心中苦悶,所以偷偷跑到城外,在昭玄寺的菩提樹上,挂上了一封又一封信。

偶有一日,他帶着信來,竟收到了一封回信。那是承恩元年的冬至,雪染菩提樹,寺中人影疏。

少年滿心歡喜地展開那一封不知從何處而來,何人所寫的信。那張宣紙上的字字句句,他視若珍寶,記了很多年:

“寒鴉悲枯雪,孤影攬殘夢,與君同是惆怅客,未見亦相知。——南山客”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