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真帶着女仆們來給四位小姐送清水和水果,女仆入水池邊侍奉,趙真跪坐在進門處說:“晚飯随時可以開餐,伶人們已經全都喬裝打扮準備就緒了。”
趙瑛道:“那就讓他們都準備吧,我不想泡了,泡得太久頭暈。”
鄭娴也說:“那我也不泡了,我以前本來也不長泡澡。”
宗姬道:“我有點餓,那就趕緊去吃飯吧?”
鄭妘:“……”也沒多久啊,怎麼都說不要泡了?
她本來想說自己再泡會兒,水還熱着呢,結果發現其她三人穿好衣服以後齊刷刷的站在池邊看她,宗姬笑得奇奇怪怪的,一點都不真心地問她:“你還不餓嗎?那我們三個先開餐了?”
鄭妘才反應過來,這三個人是想趕緊去看伶人歌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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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伶人,便是頗有姿色且又玲珑剔透的可心人,他們善于使用語言和和肢體動作,随時調動和撩撥其他人的情緒,溫言軟語撩得人心神蕩漾,心甘情願就為他們掏出大把大把的金錢。
鄭妘覺得自己已經墜入了愛河。她身邊的男子容貌昳麗,靈動的丹鳳眼随時含笑,他穿着質地柔軟的藍色絲綢服裝,溫柔地替鄭妘斟酒,一手摟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另一手體貼地将甜蜜的果酒喂到她嘴邊。
“還要剝一些柑橘嗎,阿妘?”男子輕柔地開口,呵氣如蘭。他移開酒杯,手腕邊的熏香味還一直在半空中停留。
鄭妘暈乎乎地說:“好啊。”
另一桌,擁有甜蜜的棕色眼眸的男子正在跪地侍奉鄭娴,他擁有一頭偏淺色的頭發,梳着異域風情的發辮,一面替鄭娴揉捏雙肩,一面請湊到她耳邊說話,呼吸就吐露在她耳邊。他柔軟的指腹不經意觸碰到鄭娴脖頸的皮膚,引起她一陣驚顫。
侍奉宗姬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看起來是在場的伶人之中年紀最小的,笑起來有一個可愛的酒窩。他笑着與宗姬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下一刻,他站起身走到宮室的中央,那裡有七名伶人正在奏樂。男孩輕踮起腳尖,就像一隻輕巧的蝴蝶一樣,在宮室中央的地氈上翩翩起舞。
正在給趙瑛切炙鹿肉的男子叫做康姬,他說話風趣幽默,自有一股嬌憨的風韻。他一直在和趙瑛說話,引得她哈哈大笑,直到男孩上場跳舞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趙瑛也開始看向了宮室的中央。
康姬的表情有微微的一絲不滿,他不喜歡自己的客人看向别人,但他馬上重新笑着說:“小姐喜歡看歌舞嗎?若是小姐喜歡,我也為小姐獻上一舞可好?”
他用絲綢手帕把手擦幹淨,湊近趙瑛一些,一手攀住趙瑛的肩:“我隻為你一人起舞,就在今晚,你的床榻邊。”
趙瑛被他的話吸引過去,轉過了臉看他:“哦?這麼新鮮?”
康姬笑得更加甜蜜,他伸出另一隻手,以指甲劃過趙瑛的臉,“隻有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
“放開她!”啪嗒一下,康姬的手被另一隻白皙的手拉開。
康姬倏然皺眉,扭頭看見趙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的地氈旁邊,正面帶怒意注視着他。
開宴之後,趙真并沒有在場内侍奉,因為有伶人在,他和其她幾名女仆一起立在宮室的邊角等着小姐們吩咐。
被趙真打手之後,康姬立刻怒了,嬌俏的一張臉瞬間皺在一起,語速都變快了:“祁真,你幹什麼,發什麼瘋!”
祁真?
趙瑛若有所思地看向康姬,“你們認識?”
康姬意識到自己剛才沒有管理好表情,馬上轉換角色,又笑容滿面地對趙瑛說:“是的小姐,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還一起在烏泉城生活過呢。”
熱意湧上趙真的雙頰,康姬的笑容太過刺眼,令他幾乎想一巴掌拍在眼前的笑臉上。
但他必須克制住。
趙真壓抑着内心的翻滾,幾絲頭發從鬓邊散落到他的面頰,令他看起來反而增添了幾分雌雄莫辨的俊俏。他壓抑着憤怒低聲威脅康姬:“你給我閉嘴,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康姬忽然帶着古怪的深意問:“你這幅打扮,莫不是你的主人還不知道你也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