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天,也是蔣星堯離開的第一天,江啟楠一早帶着兩個人敲響了利知的門,見到他身後穿着嚴實的防護服的人,利知一臉懵了。
江啟楠輕咳了一聲,“蔣總說你身體還沒恢複很好,怕家裡還有殘餘病毒肆虐,叫我請來人消毒。”
利知請人進來了。江啟楠率先帶人進了蔣星堯住的房間,把裡面噴灑了一遍,接着又把整個屋子裡消毒。
江啟楠走到利知身邊,恭敬道:“利小姐,蔣總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我要把他放在房間裡工作上用的東西先拿走。”
“你拿吧。” 昨天蔣星堯微信上和她說過,江啟楠會來取些文件的,因此就沒多過問。
消完毒,江啟楠拉着一個行李箱,和大白就要出門,利知叫住了他,“蔣星堯,要處理的事情很棘手嗎?”
江啟楠糾結地擰着眉,利知甚至懷疑他正在斟酌着措詞,過了一會,他才說:“是挺棘手的,但我相信蔣總能很好地解決的!”
把人送走之後,利知再次推開蔣星堯住過的房間,果然如江啟楠所言,蔣星堯的筆電、文件等一切辦公用品一件沒在房間。
床鋪疊放整齊,米黃色的窗簾,以及依舊的窗明幾淨,一切都和蔣星堯來之前無異。要不是桌子上還擺放着他的一些個人用品,還衣櫃裡的男式衣服,利知都要懷疑這半個月隻濃縮成了她一晚的夢而已。
利知走到門口,折身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拉,房間内的一切,随着房門的徐徐合上,消匿于視線裡。
他們半個月來的雇用關系,也就此結束了。
*
利知把大綱改了好多遍,終于在方巧澤的催促下,硬着頭皮交上去了。
做好心理準備又被退回,大不了閉關修大綱!沒想到這次竟然通過了。
大綱過稿,接下來就要寫正文了。
要說大綱磨人是被大佬們磨,寫正文才是真正的自磨。
每到這個時候,利知就會盡量隔絕外界的幹擾,專心碼字。
而蔣星堯上任縱衛集團CEO的新聞,就是在這個時期放出來的。
“一個藥企總裁的上任視頻,居然被不同的視頻号轉載,蔣星堯單憑一張臉就火出圈了哈哈哈哈……”
高曉萊把轉載過的博主如數家珍般告訴利知,“有沒有滿滿的危機感啊,壓力山大?”
利知老神在在道:“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
高曉萊啧啧兩聲,“你這麼佛系你媽知道嗎?”
利知溫柔一笑,話裡卻藏刀,“你可以告訴她試試!”
高曉萊賠笑着說:“不敢不敢!”
*
蔣星堯上任的視頻熱度又随着一波對他的科普而推上了頂峰。
利知在洋洋灑灑的褒貶不一的科普中了解了的大概。
原來蔣星堯在大一下學期,就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縱衛工作,他從底層默默攀爬,甚至縱衛裡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直到大三暑假突然轉正。一個大學生在大企業轉正,很快就引來旁人的诟病。
轉折點在三個月後,也是蔣星堯大四那年,蔣姓産品經理突然退了下來,蔣星堯一躍成為産品代理經理。
而那位退下來的蔣姓産品經理,大家紛紛說是董事長兒子。
一時之間,矛頭者指向取而代之的蔣星堯,說蔣星堯使計把董事長兒子推了下來,就是一陰狠毒辣小人。
那段時間,對蔣星堯的各種揣度,或是帶着惡意,或是猜測。
也有些人說,蔣星堯才是縱衛正兒八經的太子爺,退下來那位才是鸠占鵲巢。但這是零星的幾個人說,沒引起什麼風波。
沒過多久,董事長以個人名義發了個聲明,說蔣星堯才是他的兒子,原産品經理是他的侄子。
盡管這樣,輿論也并沒對他友好。風向變了矛頭沒變,莫名地诋毀蔣星堯,說他道德敗壞,人品不行等等。
那波熱度很奇怪,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集中對蔣星堯各種黑,利知實在看不下去。
但她截取了黑料的關鍵人物,都是把那個蔣星堯的堂哥,名叫蔣銳的人,擺在了被害人的位置。
利知就此事找過蔣星堯,蔣星堯安撫她說不會有事的,明天這類消息馬上不見。
果不其然,第二天,網絡上剩下的都是關于他上任的消息。
那速度和熟練程度,還有那份不在意,利知想,他到底處理過多少回了?
這段時間更文之餘,利知多了股以前追星的熱忱,從各種犄角旮旯中了解到更多關于蔣星堯的事。
比如,自他執管生産和銷售之後,效益比以前提升了不是一個級别。以至于25歲沒到,他父親就放心把公司交給他管。
行事作風更是快狠準,在底層不披露身份的情況下,依然得到上司的青睐,說是扶搖直上也不為過。
還有報道說,縱衛做為藥企巨頭,CEO的薪酬已經名列前茅,加之蔣星堯持有縱衛股份,他的個人資産已經達到國内同行來CEO之首了。
利知悻悻然地看完,一擡眼正好看到鏡中的自己。
因為熬夜兩眼變得無神了,更是熬出來了黑眼圈。因為天天待家裡,衣着更是不修邊幅。
啊啊啊啊!!她過去的半個月,就以這麼一副尊容面對蔣星堯的!
她到底哪來的自信?反正現在到處都找不到了。
她索性丢開手機,癱坐在椅子上,仰着頭兩眼無神地盯着天花闆。
她和蔣星堯的區别,沒什麼的,不就是大象腿和蚊子腿的區别,而已。
*
蔣星堯上任的風波漸漸平息過後,利知繼續和新文搏鬥。
那是在一個懶洋洋的午後,利知正與一個轉折點互相折磨之際,困乏與抓狂交織之時,韓習冰又打來了電話。
“利知,下周的同學聚會你參加的吧?”
利知劃開椅子起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西餅啊,你還一個個通知嗎?”
“哪會啊,”那邊也不糾結她的稱呼了,隻是清笑了一下,“還不是看在昔日同桌的份上,多給你提個醒。”
聽到她那不善的語氣,利知說起話來有些敷衍,“我會留意群消息的。”
韓習冰微微蹙眉,似乎對她的态度不滿,随即想到什麼,勾起唇說:“哦,對了,我把蔣星堯也叫來。你之前不是挺喜歡人家的嗎?不去見見嗎?”
利知自動忽略她後面的話,腦海裡隻有一個疑問,“蔣星堯會去?”
“是啊。”
“他跟你說的?”利知再次确認道,沒聽他說起呢。
“他答應了啊。”韓習冰停頓了一下,譏笑道,“不是會留意群消息嗎?我們班和五班一起聚會的消息漏掉了?”
利知撫額,最近趴網和更文,把群消息漏看了。
韓習冰的語氣不耐煩起來,“你來不來?”
利知不懂了,“我去不去,真有這麼重要麼?”
“替你擔心啊,天天宅家裡,不怕悶壞?”
“我享受得很!”
“真不知該怎麼說你,”韓習冰長歎了一口氣,語氣拉得悠長,“總是窩在背後不出來,是懶還是慫?”
都這麼多年了,韓習冰銳氣逼人的語氣還是一點沒變。
“是啊,經常見面的同學也都知道,我還是老樣子。”利知揚起嘴角,笑意卻不抵眼底,“不常見的,也沒見面的必要了。”
那邊似乎被噎住。
“我還要忙,就這樣吧。”利知直接挂了電話。
韓習冰的電話讓利知原本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被韓習冰這麼一打斷,利知徹底沒了碼字的心情了,幹脆關掉電腦,饒了這漸漸發燙的機器。
拿起手機想問一下蔣星堯,字沒打上又退出來,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她還沒理清這份煩躁來自于哪裡,但她的确被韓習冰影響了。
其實一開始她和韓習冰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