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幸災樂禍的貓貓眼青年故作痛心:“别這樣zero,松田聽見的話,萩原會被打得更慘的。”
如今他們幾個的體質與原本世界的身體相比都算是有了質的跨越,即使是目前四人中最弱的努爾,體術方面的天賦也要比降谷零原本的身體強上許多。
也因此,這對幼馴染非常清楚正常音量下的對話隻會一字不落傳到樓上兩人的耳朵裡。
沒有危險時,朋友就是最大的危險。
沒辦法,對于最先跑掉的人,有埋怨也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之前因為隔着過于沉重的生死,他們倆隻能斟酌着話題避免刺激到萩原研二,現在就不用了,完全可以放開手腳肆無忌憚地往兄弟痛處上戳。
今晚是他們四人共同的意外之喜,盡管展現的方式有些過于激烈。
好在大家又聚到了一塊兒。
活着就好,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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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身上多出幾道淤青,衣服被花瓶裡甩出來的水打濕,狼狽貼在身上,他跌坐在牆角,也不管高高腫起來的左臉,眼睛眨也不眨,隻知道盯着松田陣平。
因為提前吩咐過,外面的守衛一整晚都沒有沖進來查探情況,即使宮殿裡已經被弄得一團糟。
偌大一套磚石建築裡隻有他們四個活人,樓下兩個人嘀咕的内容自然傳達得很完整。
那兩個家夥聽見自己被揍怕是開心壞了。
萩原研二再一次擡手抹掉礙事的眼淚,視野短暫清晰了一陣,面容年輕的松田陣平被他好好地放在視野中央。
盡管十幾秒前才剛被對方從走廊錘到露台門口,萩原研二還是心疼地發現松田陣平的狀态其實很差,明明已經氣到脖子耳朵都紅了,卻并沒有讓氣色看起來好上一點,反而襯得臉上更加蒼白,眼底青黑一片。
怎麼辦,小陣平看起來好難過。
“萩原研二。”
這一次,先開口還是松田陣平,他低頭看着自己已經失去過一次的幼馴染,看着那雙久違的眼睛,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說話,hagi!”
萩原研二死死咬着嘴唇不出聲,他知道自己哭得很難看,卻根本控制不了洶湧的情緒波動,過去幾百個小時的精神折磨往他身上壓下一根又一根的稻草,他清醒旁觀整個過程,甚至充滿惡意地猜過自己究竟能撐到哪裡,又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垮掉。
從得知松田陣平殉職身亡的那刻起,他就像一隻陷入絕境的野獸,豎起滿身上下名為粉飾太平的刺,靜候着達摩克利斯之劍斬下的時機。
所以今晚的一切簡直都太像一場美夢了,萩原研二的恐懼不知不覺達到了頂峰,如果美夢結束,繼續回到那個松田陣平殉職身亡的現實,他确信自己會當場崩潰。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萩原研二眼睛裡的淚水不停滾落,他撐着地面,幾乎是往前爬了兩步,被蹲下身的松田陣平接住按到懷裡。
直到這時,兩個人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和對方都顫抖得那麼厲害。
“小陣平,這些不夠。”
萩原研二感受着來之不易的體溫,頭腦一片淩亂,幾乎失去了對語言系統的控制:“不夠疼,我沒辦法确認現在這是不是真的,你幫幫我。”
來之前,諸伏景光和自己講過萩原研二的情況,他知道這家夥肯定會愧疚難過,所以一開始根本沒留手,幾乎卡着勉強不讓人昏厥的力度打過去的。
萩原研二和他都需要發洩。
可松田陣平沒想到,這件事對hagi的影響居然這麼大。
他歎了口氣,換位思考一下一切都很好理解,自己用了四年與上萬條短信尚且沒能走出來,更何況是剛知道消息不久的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參與了hagi的身後事,也不是唯一悲痛的人,可萩原研二卻隻能在另一個世界得到隻言片語的消息,偏偏這些消息裡又沒一個好的。
“沒什麼值得怕,hagi。”
一片廢墟中,松田陣平将萩原研二摟得更加用力,兩人的心跳幾乎同頻。
“我确實生氣,你個混蛋居然敢脫掉防護服,但其實……你我都知道那種情況下防護服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過去幾年松田陣平每天都在腦海裡和萩原研二對話,偶爾講案子,更多是分享日常,也多虧了這麼久的練習,他現在不至于激動到磕磕絆絆。
“你出事是意外,是那些罪犯的錯,不管有沒有那句替你報仇的話,我都隻會義無反顧查下去。
至于我自己……那個人渣本來就是沖着警方去的,我不上的話會死傷很多平民,最後的選擇确實有為你報仇的原因在,但更多是我自己的意願,而我從未後悔。”
“行了。”松田陣平揉揉萩原研二後腦的頭發,并不溫柔地拍了一巴掌:“還怕嗎?幻覺可不會和你講這麼多。”
剛剛單方面的毆打中,走廊上的窗戶碎了兩扇,夜風吹進來,給發熱的頭腦降了溫。
“……好丢臉。”
萩原研二漸漸平複情緒,暫時不知道怎麼面對抱着幼馴染哭到稀裡嘩啦的事實,隻好以鄰為壑:“剛才小諸伏和小降谷讓你使勁揍我。”
坐在樓下聽熱鬧的兩人:“……”
“告狀是很幼稚的行為哦。”
諸伏景光作為傳送果實能力者,方圓百公裡内幾乎想哪去哪,此刻正抱着胳膊出現在萩原研二身後,活像個暗戳戳現身的背後靈。
松田陣平總算顧得上這兩位損友,他往萩原研二臉上糊了塊還算幹淨的窗簾碎片,擡頭對諸伏景光說道:“叫上降谷一起吧,咱們也該整合一下各自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