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小鎮街道上出現了兩道身影,在他們周圍的暗處,隐藏着幾道随行的氣息。
松田陣平拄着手拐,緩步往旅館的方向挪。
達維多克受不了這個蝸牛速度,提議說自己可以不計前嫌給他一個愛的背背。
松田陣平闆着臉讓他滾。
“之前就想問了,世界政府這麼喜歡雇童工嗎?”一個兩個的,看着也就十五六歲。
“哈哈,一段時間不見,你的道德感倒是蠻有長進。”
達維多克兩手交疊枕在腦後,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态:“我帶來這幾個是三組本組成員,新人,都是好苗子。本來是想讓他們見見總部的模範前輩,誰知道你一副挫樣,給我丢臉。”
松田陣平懶得理他,捕捉到一個關鍵詞:“總部?”
“昂。”達維多克點點頭:“執行機關總部是個島嶼要塞,特工最集中的地方,環島基地建在要塞下方的海底,基地裡考核合格的孩子一般不會被分到派遣組,大多都留在總部。”
“從基地裡出來的人多麼?”
“怎麼說,不少吧,不過還活着的也不多。”
達維多克摸摸下巴,片刻後歎了口氣:
“執行機關嘛,總會接到很多其他地方不願意接的髒活,裡面又大多涉及機密,上邊不太放心交給我們這種‘後來的’,就都派給總部的人了,所以每年傷亡率最高的其實是總部行動組。
沒辦法,就算總部每年都往基地裡投入大量資源,可上面既然有命令,就是再寶貝也得派出去。做好心理準備吧,未來任務裡玩命算是常事。”
止疼藥逐漸起效,松田陣平頭腦愈發昏沉,隻好甩甩頭,機械地挪動腳步:“你似乎并不懷疑我。”
他不擔心原主的嫌疑,畢竟人都沒了,要是同位體真的蠢到在策劃叛逃襲擊的時候順手幹掉了自己,那松田陣平簡直無話可說。
之前埋伏的兇手大概率就是剛剛跑掉的那個,對原主派恩的态度顯然是滅口,苦肉計的話,沒道理做到這種地步。
達維多克聽他這麼說,似乎是有點想笑:“雖然不太符合規定,但我還是可以透露一點兒,在機關大多數人眼裡,你背叛的幾率不說等于零也是接近于零。”
松田陣平的心隐隐提了起來,為什麼這麼笃定?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把柄在,毒藥或是能停留在腦内的微型炸彈?
好在達維多克沒賣關子:“這已經是咱們那邊的基本八卦了,大家私下都在傳你其實是老将軍的私生子。”
松田陣平:“哈?”
“好奇啊?”達維多克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一臉嘚瑟:“想知道就叫聲哥聽聽。”
松田陣平停下腳步,側頭看着達維多克,半點沒帶猶豫:“哥。”
他聲線冷淡,還有些未愈合的沙啞,配上周圍月黑風高的背景,十足瘆人。
完全沒爽到的達維多克尴尬一笑,硬着頭皮說了下去:
“其實也沒什麼,老将軍年輕時當過海軍,後來被調到執行機關當總長,不過他私下裡還是喜歡被人叫将軍,久而久之外号就這麼來了。你呢,是被老将軍帶來的,據說四歲不到就被扔進了基地裡自生自滅。
老将軍為人公正,不會過多偏向你,所以大家說私生子也就開開玩笑,沒人當真。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家寶貝扔到那種地方吃苦啊?出來後還專幹要命的工作,不過你對老将軍的忠心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喏——”
達維多克朝松田陣平腹部方向努努嘴:“你掀開衣服看看,左邊肋骨還有肚臍旁邊兩個疤痕增生,這兩次你離死也就隻差了一點兒,執行機關裡要論愛崗敬業,你絕對能沖進前三名。”
在他絮絮叨叨的時候,旅館到了。
松田陣平騰出手拍拍達維多克的手臂,頭也不回地進了室内:“謝了,明早之前我應該不會出來,這家空房挺多的,我建議你和暗處那幾個未成年也開兩間睡一覺。”
雖然他們心知肚明這根本不可能,任務在身,哪有什麼自由。
磨蹭着進了房間,松田陣平沒開燈,也沒叫醒說夢話的艾斯,放輕腳步躺回了自己床上。
也不是需要補眠,剛才那兩個小時的昏睡已經讓他的身體有了很大的恢複,即使現在也不太困。他隻是想趕緊去到一個不會被時刻讀取微表情的地方,外面那群特工不好糊弄,松田陣平不想和他們周旋下去。
他漸漸放松身體,強迫自己睡上一覺,可惜調節果實沒有【助眠】模塊,閉着眼睛挺屍好一會後,他還是認命爬了起來。
借着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月光,松田陣平大緻整理了他和艾斯剩下的錢——三萬七千貝利,怎麼看也不像夠花的樣子。
“啧。”松田陣平抓抓頭發,索性撈起手拐出了房間,果然在樓梯拐角看見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他擡擡下巴,問道:“達維多克呢?”
少年做了個“請跟我來”的手勢,幾步走到一個房間前,輕敲兩下後打開了房門,自己則留在門外。
“喲,這是道完别了?”達維多克正站在窗前抽煙,見他走過來便忍不住笑道:“誰說的天亮前不出來?嗯?”
松田陣平的态度好了些,具體表現在他沒有選擇性忽視對方的話:“出了點小問題,我來問問咱們的薪水怎麼算的?”
“大概……基礎加上補貼和獎金?你的我不清楚,但絕對比我多,我每月能拿到九十萬左右吧。”達維多克卡了一下:“怎麼問這個?”
松田陣平放心了些:“想和你借點錢,先問問薪水有多少,免得還不上。”
“你要錢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