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光剛剛普照大地的時候，風還有些涼。

細小的雲片在不明不暗的天空中翻起白浪，空氣清冷而甜蜜，遙遠的地平線上，有一抹幽幽的藍。

久美子站在空曠的平地上，吹着那首已經吹了無數遍的曲子，内心一片甯靜。

萬籁俱寂中，低沉又清晰的上低音号，催生出萬物複蘇的潺潺輕語，明快清澈的号音驚起林間的飛鳥。

像一滴落入池心的水珠帶出一圈水紋，頃刻間，天地都亮了起來。

“久美子……”

琴音聽見上低音号的聲音，微微閉上了眼睛。

她拿起手中的小号，找準了時機進入吹奏，和諧的音符在空中纏繞在一起，譜寫出一曲甘甜又清麗的希望之歌。

……

上午。

衆人坐在位子上預備合奏，站在旁邊的彩月有些緊張地拽着身邊美鈴的衣角。

“美、美鈴，我現在就已經開始緊張了。”

美鈴一讪：“冷靜點彩月，晚上選拔的時候可要振作起來，你這樣也太遜啦。”

“沒辦法不緊張啦！！！”彩月壓低嗓子，兩手不停地攪在衣袖裡：“琴音前輩轉去了小号組，我們大号組的名額會多出一個來吧。”

“雖、雖然還有葉月學姐在，但是……”她嗫嚅着，臉頰微微紅起來，卻沒有将話說完。

美鈴聽懂了，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呢，但是北宇治是實力至上主義，也不一定會選葉月學姐的對吧？”

“美鈴、彩月。”琴音忽然叫道。

“啊啊啊！是！”兩人吓了一跳，連忙回應。

“抱歉，我的椅子好像有點問題，可以幫我去隔壁的房間重新拿一個過來嗎?”

“好的，我馬上去拿。”美鈴轉身就出了門。

她左看右看，仔細挑了一張看起來嶄新又結實的椅子，這才滿意地返回。

“太好了，謝謝你們！”琴音合掌站起身來，任由彩月将壞掉的椅子拿走，這才重新坐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想自己去的，但是我擔心泷老師會忽然進來指揮合奏，所以隻好麻煩你們了。”

她穩了穩身體，眨着眼用氣音低聲對兩人說：“我猜這次大号的正選席位至少會多出兩個來，你們倆都要好好争取哦！”

“啊……是！”兩個人都綻放出笑容。

泷升在此時推門而入。

“合奏的同學待會兒開始試音，不參與的其他同學，去别的地方練習吧，不要堵在房間裡。”

“是。”

一群男孩女孩三三兩兩地走了出去。

“呐呐美玲，為什麼琴音前輩說至少會有兩個席位啊？”彩月不懂。

她百無聊賴地踢飛一顆小石子，試圖緩解緊張的心情。

美玲：“哈？”

她叉着腰對彩月解釋：“因為音量吧。”

“菅原前輩可是吹奏怪物，不僅音量充足，還富有完全的魅力。有她在大号組的話，可能永遠也輪不到我們上場吧？說實話……稍微有點慶幸前輩轉組了呢。”

“唔，話是這樣說啦。”彩月扭扭捏捏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她在大号組，我感覺好安心哦。”

她仰起臉笑了一下，美玲摸摸她的腦袋，無奈地歎了一聲：“傻瓜。”

彩月伸了個懶腰，不經意地說：“不過小号的獨奏……泷老師會選琴音前輩嗎？”

“誰知道呢。”美玲為難道：“實力相近的情況下，考慮到社團内部的穩定，不出意外多重獨奏應該還是久美子學姐和高坂學姐吧。”

“嗯，也是呢。好！今年也繼續支持學姐們直到畢業吧！”

兩人聊的歡快，沒注意到轉角處出來拿水杯的真由，默默咬緊了唇。

*

教室裡，一曲未畢，泷升就叫了停。

“節拍不齊、音質不穩、輕重不調，甚至圓号和薩克斯中還有人根本沒有吹到位吧，在偷懶？”

“大家還能堅持練下去嗎？”他繃起臉來：“難道是因為晚上要選拔，所以慌了神？”

“以大家這樣子的态度，恐怕這次選拔會大換水吧，這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嗎？你們不願意練習，外面多的是随時可以替代你們上場的人。”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聲線也很平穩，可琴音聽出了滿腔的怒火，嗯，大人果然有點可怕呢。

空氣中一片死寂，泷升平複心情推了推眼鏡：“月底就是關西賽了，當初是大家共同定下要在全國大賽上獲得金獎的目标，如果因為疏于練習而導緻目标沒有辦法完成的話，恐怕我很難再給予大家信任。”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久美子連忙站起身來：“抱歉泷老師，我們晚餐之前一定會自主加練的。”

秀一也道：“請泷老師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泷升在教室内掃視一圈，望着一聲也不敢吭的部員們，淡淡地說：“嗯，大家要記住的是，我們是命運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當然會給你們機會，而且會給很多次。”

琴音腹诽：嗯，大人不僅可怕，還很狡詐。

……

連續吹奏了十遍，久美子早就使不上勁了，幸好泷升及時地說：“現在休息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