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那麼幾個手勢你是怎麼看出這麼多的呀?!
而且……
黃色潛水艇不就是“極地号”嗎?!羅這家夥在幹嘛?被人偷家了啊啊啊啊!
但一角聽不到目鈴的心聲,反而因為拿的是海賊的東西更高興了:“太好了,這些金子肯定是那些兇殘的海賊通過傷害目鈴這樣無辜的人得來的,就該讓他們嘗嘗人财兩失的滋味……咦,目鈴,你怎麼哭了?!”
目鈴熱淚盈眶:“那是因為……一角姐你說的太好了啊……”
嗚嗚,那是我們前不久從遭遇的一夥海賊手上搶來的呀嗚嗚。
“原來如此。”一角開心地彎起眼,拉着她走到了甲闆上,整個人都被春日溫暖的陽光包裹住:“目鈴,如果你暫時沒地方去的話,我先帶你去我們故鄉的小島去看看吧。”
“嗚嗚嗚嗚,好呀。”
“我的家鄉是格裡蘭度島上的一個獨立鎮,名叫阿布塞德,那裡幾乎在北海最北的地帶,島嶼百分之八十都被冰川覆蓋……”
她阖上雙目,微微仰頭,從指尖縫隙裡感受天空柔和的光束。
太陽是這個世界最公平的事物,照亮一切富有、貧窮、炎熱抑或寒冷。她的光芒可以毫不吝惜地給予海上一艘普通的小木船,也盡她所能地,向不遠處披着堅冰岩礁的廣袤島嶼蔓延。
船舷輕輕靠在了海岸邊,目鈴率先跳下了木船:“哦豁,你們這裡好熱鬧,那邊聚着一堆人趴在地上找什麼呢?”
一角在後面:“目鈴,你小心點哦,這裡很滑……”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目鈴已經成功摔了一個屁股蹲。“疼疼疼……”
“你沒事吧?!”一角大驚失色。
“沒事啦。”目鈴摸摸毫發無傷的腦袋,在海上打打殺殺的日子已經成功讓一個脆弱的小女孩變得皮糙肉厚。她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站起身興奮地向坡上跑去。
呲溜。
然後,她在半坡滑落,加入了趴在地上尋寶的隊伍。
“……”
旁邊一位好心的大爺提醒她:“小心點啊,小姑娘,不要摔倒了。”
“……謝謝提醒啊。” 目鈴滿頭黑線,緩緩蹲起站直。
白雁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遞過來兩根錐刺,做了個手勢。
目鈴竟然神奇地讀懂了。這是讓她跟在他後面的意思。
有了工具,攀冰也便輕而易舉了。
到了坡頂,白雁并沒急着走。他掏出一根長長的繩子,把一端系在樹幹上,另一端放了下去。
“好了。”到了格裡蘭度,一角便收起了等人長的狙擊槍,負在身後,雙手插兜優哉遊哉地領着目鈴往前走,“我家不遠,那幢紅色的房子就是了。”
話雖如此,這裡的房子到處都是紅紅藍藍的顔色,也有不少明黃和翠綠。目鈴完全不知道一角在指哪處。
“因為格裡蘭度到處都是白色的冰,大家看久了,就更喜歡鮮豔的顔色。”一角解釋道。
環屋的玻璃窗大敞,陽光從四面八方彙聚在這裡,細小的塵埃在光中漫遊旋舞。屋子有四五米的挑高,但隻有幾樣簡單的原木家具。牆角的石鐵壁爐燃起篝火,屋頂垂下的綠籮在碎花桌布投下花影,幾扇落地窗邊的白色紗簾随風舒展。
白雁從外面拿來了新鮮的鹿肉和漁獲;一角圍上圍裙開始做飯;目鈴坐在窗邊,撐着下巴看地上的海鷗搶薯條,起彼伏的清脆啾鳴混着海浪聲漫進空氣。
“呼——”目鈴幸福地長歎出聲。她伸了個懶腰,将腦袋搭在桌邊,抵擋湧上來的困意,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置物架上的一張相片。
相片中,一角笑得張揚明豔,右手和白雁勾肩搭背,左手則搭在一個粉頭發的男孩的頭頂。男孩大約十歲出頭,雙頰是淡淡的紅暈。
目鈴倒吸一口冷氣,驚呼出聲:“天呐,這是誰?一角,白雁,你們都有孩子啦?!”
一角正好要端來一盤烤土豆餅,聽到這話,腳步一個趔趄。盤子被高高抛起,眼見火熱的食物沖着目鈴倒下來,白雁眼疾手快地跨步高躍,一個旋身利落地攫住了瓷盤,土豆餅們“啪”“啪”“啪”“啪”歸屬原位。
停滞的呼吸終于恢複,一角左手撐着膝蓋,右手拍着胸脯:“目鈴,你在胡說什麼。我的年紀怎麼可能有白苔這麼大的孩子……”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
“白苔?這個孩子叫白苔?是跟白雁一個系列嗎?”目鈴暗自嘀咕,自知失言也閉上嘴,默默地轉向門口的來客。
一個臉上布滿皺紋的的和善老人。發絲雖然已經瑩白,卻仍然梳得一絲不苟。
老人眼裡閃着渾濁的淚光:“白雁,一角,你們回來了?”
一角的臉色卻陰沉如墨。她握拳的指節咯咯作響:“……你來幹什麼?”
“那件事情……我做錯了,我來道歉。”老人絲毫不在意一角的無禮,他抓着拐杖的手布滿褐色的斑點,此時青筋暴突,“我真的很希望,你們能原諒我……我願意給予一大筆賠償金……”
砰。
門被重重的關上了,卻不是一角,而是本來默默站在餐桌邊的白雁。目鈴甚至沒有注意到他是怎麼瞬移到一角身邊的。
他抓住一角的肩,甚至沒有做手勢,隻是沉默地看着她。
一角也定定地回以默然。
兩個人眼裡是目鈴無法理解的情緒,是最熾熱的岩漿,也是最冰冷的寒泉。
那個不知名的老人顯然還沒有走遠,因為不遠處傳來了他與一位修女的對話:
“德蘭修女,午安,您這是往哪裡去?”
“午安,傑弗裡先生,我正要去警局。阿科斯塔警長過幾天想要辦個社區服務活動,特地邀請了教會的參與。”
“阿科斯塔這家夥,還真是閑不住。”
“呵呵,是的,他真是一個愛操心的好警長……對了,您是來找一角和白雁的嗎?”
“……嗯。”
“他們還沒有原諒您嗎?那件事您也是無心之失。要不是白苔私自闖入您的房間偷東西,您也不可能誤殺了他……”
“總歸是我的錯,我隻是想補償他們,讓他們原諒我。”
“……您之前做過那麼多的好事,上帝會保佑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