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你居然罵我笨?你不也一開始覺得是自己看漏了嗎?”目鈴氣壞了,“枉我還給你準備生日禮物!混蛋!”
她四處尋找有沒有趁手的武器,随後發現隻有手上的“緞帶”最是顯眼。
于是,那象征美好情感的水母就這麼柔弱無力地被當作鞭子扯下,朝狗男人的腦袋狠狠打去。
羅一噎,懶得躲這幾乎沒有力道的攻擊,神色逐漸恢複冷靜,“等等,不用問你的章魚了。你仔細想想,金子隻可能是‘晚上’被沖進來的,這樣它才能于‘天’亮時給你帶來新東西,而我們下意識會忽略的地方隻有……”
忽然,羅停住了話語,警覺地偏過頭。
水流不對勁。
目鈴松了手,經曆了一生中最黑暗半小時的水母暈暈乎乎地遊開。
“Room——”
下一刻,他們連帶着章魚一同回到了安全的船艙内部。羅快走幾步,大力對着警報按鈕砸了下去。
紅光伴着“烏拉烏拉”的警笛聲籠罩了潛水艇的駕駛艙,還未睡醒的貝波等人穿着睡衣就跑了出來:
“船長,發生什麼事了?!”
夏奇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重物敲在金屬船壁的巨大聲響,連帶着幾人也都站立不穩。
一隻血紅的眼在玻璃窗外一閃而過。
是幽靈鲨群!
這種皮膚像泡皺僵屍的鲨魚,最喜歡成群結隊地行動,能夠聞到數十公裡以外的血腥味。一旦發現受傷的獵物,便會一擁而上将其兇殘地撕成肉沫。幾天前目鈴趕跑的七鰓鲨,在這家夥面前隻能算小點心。
佩金對天發誓,之前他們探查洞穴時,絕沒有見到過這些家夥的半點身影——它們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動力全開,我們沖到頂上去!”羅絲毫不慌,展開手臂指向左上方向,大聲卻沉着地喊道。
佩金驚疑不定:“可是那我們不就……”
“沒時間解釋了!快!”
“……”
極地号猶如從沉眠中蘇醒的鋼鐵巨獸,發出一聲低沉悠長的嗡鳴,揚起一片海沙。
但是目鈴卻神色大變——
不遠處的章魚城堡,數百隻飛象章魚齊齊閃着耀眼的紅光,它們聚居的熱泉公寓已經被幽靈鲨推倒大半。無處躲藏的它們,隻能盡力用吸盤撿起貝殼碎石,在周身形成一個簡陋的護盾,目鈴甚至看見一隻鲨魚抓住護盾的縫隙,尖吻将章魚裸露的腕足直接扯碎,咀嚼下肚!
缺耳表皮上的顔色劇烈變幻,與同族交相輝映;它猛烈拍打着玻璃窗,尋找可以出去的縫隙——循着它的目光眺去,大小眼正被一條幽靈鲨追逐,奪命狂奔!
“該死的……”目鈴轉身大吼道,“羅,放我出去,我得去幫幫它們!”
“你瘋了?!”羅不可置信地轉身喊道,“你一個旱鴨子出去有什麼用?到時候我們甚至都不能給你收屍!”
砰,又是幽靈鲨撞擊潛水艇的巨響。幾隻鲨魚不懷好意地盯着掩藏在鐵皮之中的人類。
“離開這!”羅當機立斷。
“……”目鈴咬住嘴唇,跑到艙壁邊,扒着窗戶的指節泛着青白色,她死死盯着大小眼的背影,默念快點、再快點……
突然,她的雙眼一亮。
昏暗的洞穴邊緣,一個巨大的身影浮浮沉沉,猩紅的柔軟輪廓若隐若現。
一隻紅魔巨鱿舒展着石柱般的腕足,緩緩露出了面容。
她還記得,這隻鱿魚和小章魚們是好朋友,那時它甚至還會故意逗它們玩……
——拜托了!目鈴在心中焦急地想道,紅魔巨鱿,你來了,就能救救它們了!幽靈鲨雖然兇殘,但體型遠不及你,你隻要……
她的思緒突然頓住了。
她發現這隻深海的龐然大物,隻是靜靜伫立在一邊,冷眼看着與它長相相似的近親在鲨魚利齒下絕望逃命,卻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圖。
也是,紅魔巨鱿可是食物缺少時,能同類相殘的生物,怎麼可能會對飛象章魚生出莫名的同情心。
大自然就是如此殘酷。非洲草原上,斑馬總能安之若素地吃草,即使十米之外,獅子正在分食幾分鐘前捕到的它們的同類。
目鈴拳頭緊攥,她也知道,如羅所說的那樣,自己無能為力。
曾經夢幻的一方世界染了血色,如雲似霧的水母們想離開這片現場,卻被湍急的水流扯碎。
極地号突然劇烈顫動了一下。
“船長!”
貝波從駕駛座上站起來,驚恐地喊道:“極地号的燃料耗盡了!”
羅和目鈴同時猛地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