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醫生,最近海軍一直在海上巡邏,恐怕我們海賊的聚集已經引起他們的警覺了。”
“嗯。”
“醫生,你怎麼不把這當回事兒啊?那個上校‘怪力湯姆‘可是團滅了博庫潘恩海賊團的狠角色!”
“哦。”
卡恩恨鐵不成鋼,“你沒見過他手撕‘鐵刺’背甲的樣子吧?這可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應付的來的呀!”
他一拳砸在橡木桌上,震得手術刀叮當亂響。羅這才從筆記中擡起頭,嘴角微微下撇,狀似不經意地問:“對了,卡恩當家的,昨天你和獨腿當家的決鬥,是因為你發動偷襲才赢的吧?”
“啊?”
話題轉得太快,卡恩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勃然大怒:“那家夥又在胡說八道了?我明明是光明正大把他打趴在地上的!”
房門被摔得一個猛烈的回彈:“這個可惡的混蛋,我要再去跟他決鬥一次!”
他怒氣沖沖地跨出門,三秒後又探頭回來,無奈地扒着門框:“話說,特拉醫生你為什麼總是‘獨腿當家的’‘獨腿當家的’叫他?人家明明有名字,他叫……”
“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吧。”羅打斷他,重新低下頭開始在醫書上做備注,“病人這麼多,我沒空一個個去記名字。”
“真是傲慢的家夥。”卡恩嘟嘟囔囔,沒敢讓小心眼醫生聽見,“我該感謝他記住了我的名字嗎?”
“是啊,你可知足吧。”目鈴插着褲兜經過卡恩的身邊,帶走一聲長歎,“剛遇見他的時候,我向他強調了一個月的‘我不叫喂’呢。”
卡恩果然挂上滿足的笑容。
笃笃。
目鈴用指節扣響醫生的桌闆,打斷他的思考:“喂,口蘑當家的,貝波請您出診。”
鋼筆尖在病曆上暈開墨漬,羅緩緩擡頭,青筋在額角跳動,“目鈴……不要,學我,說話。”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還有,不要用這種稱呼。”
“明明很有意思嘛。”目鈴嘟起嘴。
她穿到這個世界才搞懂羅的口癖。原來XX當家的不僅是對對方首領的代稱,也常接在某種特征後面,難怪羅一口一個“草帽當家的”“鼻子當家的”“狸貓當家的”。
枉她還以為這是種禮貌的稱呼呢!
羅深呼吸,平複心情:“什麼叫‘請我出診’?”
大白熊這才磨磨蹭蹭地挪到羅的旁邊,焦急又羞澀:“船,船長,我今天去河邊灌水的的時候,發現了一隻母熊……她,她傷得很嚴重,你能不能……”
羅以手撫額,“我不僅要醫治人類,還要給熊做手術?”
貝波用濕漉漉的豆豆眼凝望着他敬愛的船長。
盯——
羅眉心皺成一團:“知道了!不要再裝可愛了。”
從村莊前往森林深處的路,佩金三人這幾個月來已經往返多次,就連目鈴也被迫接過幾次打獵和汲水的任務,唯有船長以權謀私,借着出診的借口推掉責任分配。果然官隻要沒做到頂,就算是高如副職也得忙得團團轉。
——第一百零八次想造反的目鈴如此想道。
不管怎樣,一來二去幾人也摸清了薩利塔大緻的地形:除了有好幾座寸草不生的岩石山,薩利塔的森林物種多樣性與其他島并沒有什麼不同,這讓海賊們也喪失了探索興趣。今天他們也是頭次知道島上還有這麼一種神似大熊貓的可愛生物:黑白雙色,憨态可掬。
這裡還沒有執法人員!
目鈴終于能伸出罪惡的小手。摸着摸着,她突然陷入沉思,像個好奇的小學生一般發問,“話說,貝波。”
“嗯?”
“北極熊和熊貓有沒有生殖隔離呢?”
貝波當場演繹了貓和老鼠裡湯姆從腳到頭紅成番茄的場景,熾熱的水蒸氣從兩耳噴湧而出,連佩金和夏奇都感染了這股熱意。
在他們亂七八糟吵架的空當,手術再次成功進行。
羅叫停了内讧,拍拍褲子上的灰,“走吧。原路返回。”
雖然樹林茂密無法辨清方向,但是羅的方向感出奇不錯,把路過的岩石山當作地标,隻走了一遍便牢記了路線。
走到第四座附近的時候,羅突然停住。
“怎麼了,船長?”
“目鈴,你飛起來看看整座島。”
目鈴雖然不知道船長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任勞任怨地起飛。視線越來越高,達到了此前從未有過的高度,所見的景象從蒼郁的樹冠逐漸擴展到了整個島嶼。
過了一會兒,她神色複雜地落了下來。
“羅……我覺得我知道你發現什麼了……”
“帶我上去看看。”羅的聲音凍成了冰渣。
目鈴從背後抱住羅,緩緩向上飛去,将夾層紙遞給了他。
“呵,居然真的是……博庫潘恩——你這個蠢貨!”
羅到達地面的時候,已經轉為了怒極反笑的狀态。
看到他陰測測的笑容,佩金和夏奇齊齊抖了三抖。
目鈴非常理解羅的心情——她也自诩為聰明人。所以當她發現薩利塔島上的岩石山分布和十幾個墓碑圓的位置重合時,立刻生出被愚弄的荒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