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夏至,電話響了。”
冷椴起身,輕輕拍着在懷裡熟睡的李夏至,李夏至掙紮起身,從冷椴手機接過手機。
“喂。”
對面傳來了女人的哭泣聲,李夏至和冷椴都覺得奇怪。
“喂?”
女人還是不斷地哭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李夏至深吸一口氣,熟悉的聲音再度傳到他的耳朵裡,他已經猜到是誰了。
李夏至不耐煩,眉眼中騰起怒氣:“騷擾電話,以後離我遠點,滾!”
他挂了電話,深呼一口氣。
“喂!”
但是那個電話,李夏至這次迅速地接起電話:“聞薇,你想幹什麼?想抓我。那你來吧,現在讓警察來我家,我等着,大不了把我扔進去蹲個幾十年,出來後再賠你們一人配一副棺材,如何?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孝順感動哭了。”
冷椴被李夏至吓到,他的語氣冰涼,像和陌生人說話。
“你哪來的我的号碼?”“上次你在的醫院,我問的。我想不到誰,隻有找你了。”
聞薇第一次用李夏至母親的身份來聯系自己的兒子,她現在慌得不行,除了李夏至好像也沒有人了。
“你的丈夫呢?你的好兒女呢?”
“他死了。李姿的父親,他腦溢血,搶救無效,死了。”聞薇歎氣:“他們還在‘上班’。”
上班?多可笑,不過就是混日子,當流氓。
“所以呢?”李夏至的眸子是遠超三九嚴冬的寒,冷椴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李夏至冷笑:“你什麼時候死?也快了吧?我現在就去給你備好棺材,但是我覺得你配不上棺材,不如火化了,将你揚了吧?”
“夏至,你不能和媽媽好好說話嗎?”
“你閉嘴,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李夏至深吸一口氣,“你别忘了,李夏至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你們給我取的名字,你還記得嗎?李一,一二三四的一。你們對我有上過一點心嗎?”
聞薇又羞又痛,她手裡是攥皺了的化驗單,冰冷的印刷體無情地打出‘肝功能化驗異常’的字樣,醫生遺憾地說出‘肝癌晚期’語氣如同一道霹靂劈開了她身心但是卻感受不到血流。丈夫剛去世,她又查出肝癌,子女表面孝順卻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偶然想起李夏至在醫院住過,用母親的身份求了護士半天才拿到電話号碼。當她被護士質疑既然是母親,為什麼還要用這樣的方式聯系自己的親生兒子,她竟尴尬地說不出話來。
但現在李夏至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醫生說需要匹配的人為他捐肝。她必須要抓住最後一次希望。
“夏至,你為什麼這樣對媽媽。你也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現在想起我了?想起我是你身上的一塊肉了?”李夏至直覺可笑,他的眼眶快要瞪出血來:“你們當初既然不愛我,為什麼不戴套,為什麼生下來又把當成一件破損的實驗品丢棄?為什麼縱容你和他的孩子虐待我,将我扔進河裡,讓我一個病人、受害者摁下和解書的手印?”
聞薇倒吸一口涼氣,李夏至真的不再似高三那般良善。
“你是媽媽的兒子,媽媽那時候年輕沖動,毀了你,我真的該死。”
“那你去死吧。”李夏至漠不關心聞薇:“我忘了,你得了肝癌,也沒幾天活頭了。”
“夏至,媽媽,媽媽後悔,真的後悔了,媽媽沒給你母愛,沒能保護你,我現在是罪有應得。”
“我為什麼因為你的後悔和愧疚而原諒你,我憑什麼要因為你一句輕描淡寫的‘罪有應得’抿去我受的傷害?”
李夏至笑:“但是我不在乎了,我不是那個需要你們,活在你們的欺壓下的李夏至。你們現在是死是活,坐牢還是化療,我,一點都,不,在,乎!”
聞薇的白發已經蓋住了她的黑發,她曾經自負美貌,以坐台小姐的身份留戀在無數個帥哥間,賣藝不賣身,最後卻被林吻冬的生父欺騙,生下了李夏至,但後來脆弱的一夜情演變為仇恨,各自出軌生子,将李夏至置于地獄境地。當初離開的她多美多恣意,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一位中年凄涼,兒女不孝,落寞得卻像個七八十的婦人:“夏至,媽媽把你帶你到這個世界上,你真的一點兒親情都不念了嗎?”
“親情?”李夏至恍然大悟,他還奇怪聞薇為什麼突然和他打電話‘叙舊’,聯系她得了肝癌,他才知道,一個絕情的人怎麼會突然有了親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想要打親情牌,讓自己心軟捐肝救她。
但她忘了,他不是18歲任人宰割的李夏至。
“哦?”李夏至在電話那頭大笑了好幾秒,“你是想企圖讓我心軟,好讓我捐肝救你?”
“但是,我,拒絕。我不會救你,但是我會看着你慢慢死去,看着你像條流浪狗,死在路邊,或者溺死在水裡。”
話畢,李夏至挂了電話。
李夏至的心此刻不知是開心還是痛心,有點報複的快感還有些隐隐的失落。
“夏至。”
“果然是....那種人,冷漠、無情、自私,當她的利益受到威脅,才會想起她身邊有價值,對她百利而無一害有價值的人事物。”
“你要去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