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吻冬詫異,沈故居然也會參加這種比賽。
李夏至問冷椴:“椴哥,你是第幾個。”
“我是第五個。”
“别緊張。”
冷椴把手放在李夏至的手上:“有家屬在,我很安心。”
沈故注意到李夏至和冷椴的關系親昵,難道他們是一對嗎?
“我不是選手,我是評委”沈故說。
林吻冬皺眉:“跟我什麼關系。”
“你朋友能否取得高分,有我一票。”
“所以呢?”
“我希望你不要針對我。”
“我沒有針對你,是你先跟蹤我,然後跑到我家對我造成了傷害。”
“我想到了你,帶你來,因為我隻能找你。”
林吻冬不耐煩:“你再多說一句,我現在立刻走人,閉嘴!”
沈故坐到了評委席。
來這裡參加比賽的幾乎是國内學術界泰鬥或者是新培養出的人才,但演講的内容都是陳詞濫調,沒什麼新意。
“有請第五号選手,冷椴。”
冷椴上台,從容不迫:“各位前輩以及各位同僚,大家好,我是蘭市師範大學心理學系博士冷椴。我今天的演講題目是來自于我發表在核心期刊的一篇論文。”
他打開ppt:“論當前社會文化環境刻闆印象下兩性人格氣質異化。”
李夏至舉着手機錄像,林吻冬小聲說:“他還挺帥的。”
“椴哥就是不愛打理自己,其實他在高中可是校草呢。”
“可惜又是個直男,不然我能做你嫂子了。”
“冬冬,你又開玩笑,你這麼漂亮,穿上女裝,估計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住。”
“噓,你把這段話都錄進去了,聽不到你的好哥哥演講了。”
冷椴說:“當今社會大環境下,我們仍是以割裂的态度看待男性和女性,将男性和女性的氣質作為兩派不同陣營,認為男性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包含陽剛堅強,摒棄眼淚與委屈,頂天立地;女性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要溫柔與文靜,相夫教子,一輩子依附于男人。在我們的主流社會中,往往男性要被教導成陽剛的金剛石,必須要堅不可摧,女性要被教導成依附于男人的挂件,必須要結婚生子,抛棄自我尊嚴。”
沈故眼前一亮。
“往往在這樣的環境下,偏偏導緻出現了偏激人格。在主流社會的洗腦下,男性往往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收斂自己的脆弱,裝作堅不可摧,然後帶着他的觀念去教導他的子女。舉個例子”冷椴推推他沒有度數的眼鏡:“一男一女有一兒一女,在關心方面男人會采取内斂而笨拙單一的方式對待孩子,而女性對孩子的關懷則是由内而外的,所以子女會更容易親近母親。”
“這就導緻了父親在家庭教育的缺失。”冷椴:“不僅如此,社會要求男人必須要内斂沉默,所以他們用工作或者其他借口忽視子女的教育,導緻增加了女性的教育壓力,剝削了女性的工作與生存空間。”
林吻冬沒想到學新心理學的對兩性關系研究也有見地。李夏至聽得很入迷,沈故也是若有所思。林吻冬煙瘾犯了,他小聲說:“夏至,我先去一趟衛生間。”
沈故:“你去哪兒?”
“衛生間。”
冷椴繼續說:“因為教導方式傳統,沒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導緻刻闆印象一代一代惡性循環,人自然認為男人頂天立地,陽剛,女人相夫教子才是主流。那麼在社會上出現性格陰柔的男生,和直率爽朗的女生,人們會認為這是脫離主流觀點的異類。尤其是性格陰柔或性格内向的男生背離主流群體對男性陽剛的認知,将其當作變态、異類,甚至衍生出校園霸淩、家庭霸淩等社會問題。”
“究其根本,為什麼會出現兩性氣質的差别對待,在于人們對女性或者女性氣質的歧視,甚至在女性的成長過程由于父親教導的缺位或越位,慢慢也被父權侵蝕頭腦,成為父權的傀儡,将矛頭指向帶有女性氣質的男性,或同是女性的其他人。弱勢群體的相互诋毀與撕扯,最後受益者仍是掌握父權的男性。”
“從心理學上角度來分析我以上的論據,其本質是因為群體的規訓。”冷椴的話振聾發聩,在座的人都不做聲,他依舊自信:“因為人害怕不合群,脫離群體成為異類。為了讓自己符合社會的規訓,他會服從群體,泯滅掉自己的個性,隐藏自己的真實,在某些重大時間的影響下變為野蠻的牲畜,進攻讨伐所謂的‘異類’。”
“例如同性戀。”冷椴舉例:“有人會不顧及别人的眼光活出自己,突破傳統社會對于愛與婚姻的枷鎖,而有的人卻隐瞞自己的内心,将自己的性向堙滅于芸芸衆生。除了群體的限制,将其變為烏合之衆,本質上是在于一個詞語:勇氣。”
沈故被戳穿心思般,也去了衛生間。
“有勇氣的人會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冷椴總結:“總之,我今天的演講将愛最大的主題延伸了些,我希望學術界赫赫有名的前輩與初出茅廬的同僚,對于愛的理解不要過于狹隘。我希望的愛是包容對待身邊的人,不理解不支持但要學會尊重,我希望的愛是男性不因為陰柔被歧視,不一定要頂天立地,女性不一定要結婚生子,一輩子囚于柴米油鹽,我希望的愛是大家不要活在主流社會框架下對傳統男性女性認知的割裂,學會脫離所謂‘群體’,放下沒有用的羞恥心,接受自己的不完美,隻做自己,隻做自己自由的靈魂。”
李夏至為他鼓掌,冷椴的演講外在鋒利内在溫柔,在講台上的他實在很有魅力。
林吻冬熄滅煙頭,迎頭碰上沈故。沈故看到林吻冬,他體内不穩定的激素又開始在全身竄動,冷椴的演講一字一句都像刀子刮着他的血脈與髒腑。
“你怎麼了?”
“我沒事。”身故看煙灰缸裡三個煙頭:“你還抽煙。”
“怎麼了。”林吻冬金色的順毛和藍色的挑染實在漂亮,沈故看得失神。
“抽煙對身體不好,戒了。”沈故說:“你以前不抽煙的。”
“拜你們所賜。”林吻冬挑釁地向沈故吐了一口煙:“你們對我做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林吻冬踩滅了煙頭,回到了現場。
他散去了煙味,噴了香水才進去,他笑:“冷博士,你的演講還真是有深度,聽得我都要起身為你鼓掌了。”
冷椴笑:“一半是我的學術成果,一般也是我的人生追求。”
“那你是個很有眼界的知識分子,拜服。”
“各行有各行的本事,你就是讓我去學服裝設計,我也是兩眼一摸瞎,隻能在文字上多下功夫了。”
最後的結果不出所料,冷椴隻得了三等獎,他也明白僅僅靠論文和演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因為是整個社會都是病态的。
“冷椴,等一下。”
沈故叫住他,“今天的評分算不得什麼。因為在場做評委的都不是相關專業的,你明白的。”
“我懂,我隻是想要說出我想說的而已。”
“你很勇敢。”沈故握手:“我給你打了99分。”
“謝謝你,沈教授。”
林吻冬陰陽怪氣:“哎呦,看不出來,沈教授也會通情達理,那怎麼背地裡還搞小動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