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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糸給曹小柔發了消息,請她幫忙派巡防隊的人來。
許糸先換了衣服,把滿是血污的防護服脫掉,然後換上了便于行動的作戰服。
她最順手的武器還是三棱刺,但現在她暫時不想啟用。
她想用的,是剛研發出來送到手上的新武器。
也最适合攻樓。
*
“你們怎麼搶我的口糧?!”
衣衫褴褛的男人臉上流露出來恐慌,但已經連續餓了好幾天,最後一份口糧也被搶走,整個人都崩潰了。
“你的口糧?這是你從自己老婆孩子那裡克扣出來的!”
“瑟琳娜,拜托你,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
男人知道自己打不過這群人,隻好求救于自己的妻子。
妻子已經顯懷,臉色蒼白憔悴,但卻别過頭,不再看他。
她早就被傷透了心。
“瑟琳娜,來,喝點水。”
陳醫生抱着她,給她喂了一些米湯,又幫她暖了暖手。
“陳醫生,謝謝你不計前嫌地照顧我。”
瑟琳娜有點羞愧。
從前她随丈夫住在這處人才公寓,因為自己出身财閥,總覺得高人一等,不怎麼和鄰居打招呼講話。
酸雨來了以後,自己正是懷孕的時候,嘴巴饞得很,經常想吃個草莓、酸橘子。
丈夫尹飛不舍得花錢,貪小便宜,在物業頻道裡借物資。
鄰居01戶的女孩沒借,樓上的陳醫生卻很慷慨。
在那之後,丈夫尹飛揣着明白裝糊塗,又去找陳醫生要過好幾次食物。
直到那一天,早就被開除的保姆,在深夜破門而入,身後帶着的是手持武器的保安們。
從前畢恭畢敬的保安,被業主挑刺打罵也沒有怨言,現在卻是明火執仗地來搶劫。
保姆聯合了很多在公寓裡做家政、家庭教師、月嫂的人。
他們都是全天住在雇主家中,對一切都很了解。
有了内應,再加上他們平時偷偷複制了一些住戶的密碼鑰匙,保安團不費一兵一卒,在深夜衆人入睡的時候,毫不費力地打開了80%住戶的門。
陳醫生家裡沒有用家政,保安有時殷勤,提出幫她搬搬抗抗一些重物,她也都沒同意:“你們太辛苦了,不要緊,東西挺輕的,我自己能提上去。”
說來也巧,她家的門也是剛換的,物業公司也沒有留檔複制。
陳醫生家裡本應該是最安全的。
可她家的門是最快被打開的。
因為是尹飛敲開的。
“陳醫生,我家瑟琳娜好像肚子不太舒服,你能幫她看看嗎?”
陳醫生不疑有他,打開了門……
尹飛為了邀功,帶着保安團,一共敲開了十戶人家的門。
他們都曾經幫助過尹飛,有的提供物資,有的是幫忙修理門窗。
但人禍發生的時候,尹飛卻把他們推了出去。
她曾經後悔過,也怨恨過。
陳醫生被趕到了頂樓,在那裡她看到了尹飛的妻子瑟琳娜。
瑟琳娜也被丢到了頂樓。
“别管她!她丈夫尹飛還在樓下吃香的喝辣的,不是他家,我們也不會這麼慘!”
“都是尹飛這個混蛋,他不虐待保姆,保姆怎麼會撺掇家政聯合起來?”
“哈哈老王,你那保姆待遇也不咋地,你還扣人家口糧呢!你對保姆好一些,她也不會反抗。”
說話的人很自得:“我家對傭人一向是客氣禮貌,你看,我家保姆到最後都沒有反抗。”
“那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
沉默了片刻,那人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崩潰道:“尹飛說上次白拿了我的物資,現在還我一個蘋果……”
于是他就開門了,開門立刻被控制,現在全家帶保姆都被抓到了頂樓。。
“噢喲,說起來還是我最慘,尹飛那個小赤佬,敲我門說想借個小錘子,我好心好意開門給他東西,沒想到就被抓了!”
“好人難做啊,我也是!以後别人問我借東西,我可不能随便開門了。”
說到這裡,那人站起來看了看,沒找到01戶那個人。
“尹飛那個鄰居呢?她沒被抓啊?”
“肯定沒有啊!你看她根本不搭理尹飛,早知道這樣,我也不借物資了,估計還能多活幾天。”
說到這裡,心底是濃重的悔恨。
除了鄰裡之間互相幫忙,他還存了一些經營關系的私心——在大部分人看來,尹飛是有權有勢的生物醫學公司高管,妻子還是王座山出來的貴族。
和這樣的人處好關系,以後想買點便宜的基因藥還不容易嗎?
現在隻有滿心的悔恨。
陳醫生也悔之不及,但醫者仁心,她還是對瑟琳娜伸出了援手。
保安不想鬧出人命,之後的日子裡,他們每天來送一次飯,物資很緊缺,隻能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征。
而很快,尹飛也被丢進來了。
他的利用價值已經被榨幹,留在外面隻會浪費物資。
“求求你們,你們關我也行,把我單獨關一間吧,和業主關一起我會被他們打死的!”
尹飛驚恐地求饒,但無濟于事。
他被丢進來的第一天,就被憤怒的住戶圍毆了一頓。
不過沒有打死。
住戶下不了這個手,況且他還有一份口糧。
尹飛試圖去求瑟琳娜。
可妻子已經死了心,不再包容他:“尹,我已經給你很多次機會了。那些打着我旗号要來的物資,哪個不是被你吃掉的?就連暴徒闖進我的家,你都沒有保護我,反而要我大着肚子去敲鄰居的門。”
瑟琳娜不願意去。她不想利用鄰居的同情心。
所以她被丢到了頂樓自生自滅。
而尹飛卻忙不疊地給保安們帶路,她不會原諒這樣的男人。
尹飛還在求饒。
周圍的鄰居有諷刺,也有嬉笑,但随着天色黯淡,房間靜了下來。
“我們……還能離開這裡嗎?”
望着窗外連綿的酸雨,原本的空中電車早就停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