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到鑄器堂的時候,戚梧正伏在案上畫着什麼,聽着腳步聲也并未擡頭,直到方棠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點了點桌子發出輕響,她才将視線轉到自己身上。
“戚姐姐,你不是内門弟子嗎,為什麼也需要在外門做事?”方棠有些急,“難道是我之前的事情,把你也牽扯進來了?”
戚梧放下毛筆,将桌上的紙張書頁擺好收到一處,才又看向她,站起身來與她往外走,“不是你牽扯的我。”
方棠更是疑惑,便往下追問,“那是為什麼?”
屋内嘈雜,兩人走出鑄器堂後往一處山澗行去。
“我之前與你說過,我修不了仙。”戚梧的聲音不算大,伸手摸了腰間玉牌遞過去給方棠,“因為我空有靈根,沒有靈氣。”
沒有...靈氣?
方棠擡手将之接下,低頭看着手中這塊雕着戚梧名姓的玉牌,暮山紫色的靈珠光亮異常,靈珠内如有雷電環轉,若是直視的再久些,還能聽見隐約雷鳴聲。
隻是那古藤内完全透明,連一絲淺薄的靈氣實體也看不見。
“你尚有轉圜餘地,而我,完全沒有可能了。”戚梧笑的輕松,似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
不會的,她不會完全沒有。
方棠見過許多人,沒有靈根的太多了,隻是自己是因為那些所謂的“祥瑞之兆”和傳聞讓這次探靈池的中心是自己,但是為什麼,戚梧會一點靈氣都沒有?
她不相信。
“戚梧,把手給我。”方棠把那玉牌幫她系回腰間,伸手過去,一字一句的又重複了一遍,“把手給我。”
戚梧垂了垂眼,還是把手放到了方棠的掌中。
方棠閉眼感知着,一縷靈氣自她的掌心傳渡到戚梧的手,順着經絡往靈池遊走,卻隻見靈池幹涸如同枯井,隻剛見一瞬,那一縷靈氣便被蕩散了。
心念因此關閉,方棠錯愕的看着兩人放在一起的手,有些難以置信會是這樣的結果。
戚梧真的沒有靈氣。
方棠正是思考着如何向她開口,反倒是戚梧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臉上挂着笑,像個沒事人一樣,“相信了?”
“嗯...”她說不出更多的話了,方棠前世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哪怕隻是幼小孩童,也會天生攜帶靈氣,隻是各人情況不一,靈氣深淺而已。
從未見過天生靈池便是枯井的人。
戚梧抽回手,輕聲說着,像是在哄,“能入清墟門,我已知足。師妹,别想這件事了。”
“不想了。”方棠應了下來,這兩日怪事太多了,她更想去前幾日的萬古墟附近再探一番,“天色尚早,戚姐姐陪我再去之前那處逛逛吧?”
“好。”
白天去後山,比前些夜裡要好走的多。
方棠一邊走一遍努力回憶着上一世的記憶。
當時魔界之人突破萬古墟的結界時,自己不在場,但聽聞萬古墟陣法的有些線索在清墟門的部分隐匿角落,便仔細排查着腦海中遺漏的地方。
戚梧跟在她身後,卻像見着了什麼似的,擡手指了指,而後叫了方棠一聲,“師妹,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
方棠五感通透,靈氣流轉下會比常人的更為發達,順着她手的方向望過去,似乎是一位穿着清墟門衣衫的弟子。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過去看看。”
那人正是在摘樹上的果子,拿着用袖子蹭了又蹭,走近細看,卻是披散着頭發,身上鶴袍也破舊,還有些大的不合身。隻是從身形來看,能分辨出是個女子。
清墟門曆屆弟子玉牌皆有不同紋樣,弟子衣衫自然也有不同樣式,那身雲間鶴的紋樣,想來是向前推個七八屆的了。
方棠走近了,試探着開口問道,“你…是迷路了的弟子?”
那女子正擦好了果子,滿意似的看了又看,剛準備放到嘴裡,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吓得一激靈,連果子都險些掉到地上,轉過頭來,“我沒有!”
戚梧的手不動聲色的按到劍柄上,直直盯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确沒有,我在鑄器堂也曾見過宗卷中的弟子衣袍圖樣。”
“她這身衣服…沒有人能迷路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