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住下後，夜黑風高的，好幾拔人溜到遊俠門口，貓似地輕輕敲着門：“高大哥，我是喜歡了你很多年的紅兒/杏兒/胡兒/馬兒......”

聽着嬌媚的狐狸叫，黃湘看着還在燈下練字的高芳：“要不要出去撕一下？”

高芳黑着小方臉，平靜道：“我爹隻喜歡我娘。”

黃湘舉起大拇指：“高叔叔還行。不過比我師父還差點，論專情，沒人和能他相提并論。”

高芳停筆，臉上浮上笑意：“先生自然是最好的，我很喜歡先生。這輩子，我也隻要朱先生一個人做我的先生。”

黃湘一拍大腿：“師父自然是極好的，我很喜歡師父。這輩子，我也隻要朱師父一個人做我的師父。”

兩個女孩相視片刻，哈哈大笑起來。

高芳拿出交換來的那包小豬糖：“睡不着的話，再吃點？”

黃湘立即披了衣服，高芳給剝好糖紙，塞到她嘴裡：“很甜很甜，那輩子，明青隻要表現好了，我都給他塞上塊小豬糖，那時候，現在掌櫃王米的祖奶奶是掌櫃，是我很好的手帕交。”

黃湘好奇問：“我看張明青對你感情很深啊，兩次見面，都偷着掉眼淚，你要不要幫幫他，咱們可以請我師父出面，他在上都有人脈。”

高芳搖搖頭：“明青幼時失去雙親，是我一手帶大，這孩子心靈手巧，屬技術流官員，若在盛世，可成就一番大事業，隻是現在的天下，早被搞得烏煙瘴氣，神魔不分，混沌不堪，他這種老實人，隻丢了官，能保住一條命，已經很好了。不可求多。”

黃湘疑惑：“高芳，為什麼好人很難混啊？不能這不能那的，誰都可以管你，但做壞人，就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瞻前顧後，爽得很。”

高芳又塞到她嘴裡一塊糖，伸手輕戳黃湘的額頭：“所以，我們要好好學，變得有能力，才能更好地保護那些付出多的好人啊。”她認真想了想，補充道：“總要有人去做，去結束混亂，重建清明有序，好人老實人才不委屈。”

黃湘臉上便真地現出一絲癡傻。

高芳坐到她身邊，小大人似地拍着後背：“黃湘，你要好好學習，你有這個天下最好的師父。”

黃湘傻呵呵地：“是呀，我師父最厲害了。”

第二天一大早，幾人正在樓下吃飯，小乞丐老張趴在門口，高白石拿着幾個包子走過去，塞到他懷裡：“有事快奏。”

老張跳起來湊到他耳朵上，悄悄地：“聽說，張百青張大人死啦。”

高白石一巴掌拍倒小孩：“大清早地放什麼屁。”

小乞丐很無辜地看着他：“大哥，您這發的哪門子邪氣？張大人确實死了，我親眼看到的，全身是血，被人刺了好幾刀。”

高芳的筷子啪掉到地上：“你說誰死了。”

小乞丐大喊：“張百青，住在寒菊巷裡的，昨日才被流放來的那個工部侍郎張大人。”

高芳站起來就往外沖，黃湘跳到機甲車追上，拍拍副駕：“上來。”兩個女孩開着最大馬力，向寒菊巷沖去。

巷子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兩人隻得棄了車子，從人腿叢間跑到張百青租住的院子，蘇春雨呆呆地坐着，她旁邊是坐在桌前的張百青，桌子上攤着一堆兔子糖，手裡還捏着一塊糖紙，他的長衫已經完全被血染透，臉如白紙，嘴角卻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黃湘捧住蘇春雨發呆的臉，啪啪啪拍幾下：“醒醒，什麼情況，快說說。”

蘇春雨目光聚攏，卻又開始慌亂搖頭：“我不知道，昨晚我們都睡下了，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我今早起來做飯的時候，才看到他已經被害了，不是我殺的，真地。”

黃湘斜眼看她：“咦惹，撒謊了，誰家戴這麼濃的妝睡覺？蘇春雨，你該不會是慣偷吧？怎麼，謀财還不夠，現在直接要命了？”

蘇春雨驚慌搖頭：“錢不是我拿的。”

黃湘奇怪：“錢真的沒了？”

蘇春雨點頭。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着】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阿村帶着幾十個衙役跑進來：“傳道司府陳清楚大人令，帶張百青大人遺體前往十青廟，閑雜人等退下。”

有人擡起張百青，有人架走蘇春雨，看熱鬧的人也随着往前跑，高芳也不說話，隻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攤兔子糖。

萬福祥走進來，鼻子動了動：“這間屋子，昨晚至少四人待過，怎麼隻帶走了那個丫環？”

黃湘：“還有兩個兇手？”

萬福祥嚴謹道：“不知道是不是兇手，但肯定也有嫌疑，你看這桌面上，有四個杯底淺印，除了丫環蘇春雨，還有昨日一起的左右兩位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