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冬至過後便進入了十二月。
小寒、臘八、大寒,跟着是小年,以及月尾的除夕夜,不同于道院不計歲月的清修,臨江城裡滿是人間煙火,年味越來越濃。
在這樣的時節,花城郡馮家的二少爺卻被江尚從家鄉“邀請”來了城裡。
可誰讓江尚現在地位和以前不一樣了呢,馮二隻能忍着不耐找上門,結果又在江夫人謝晚晚那裡吃個了閉門羹,當下心情更糟糕了。
以至于江家的仆從都能聽到他私底下的嚷嚷:“江尚他到底想玩兒什麼花樣?還是說他真以為我馮家好欺負?!”
仆從将之彙報給江尚,卻隻見他露出滿意的神情。
……
臨江城内,從皇帝到将軍,從官員到禁軍,堪稱人人心思各異。
正是在這樣波雲詭谲的氣氛中,滄瀾道院派出外務長老和鎮魔司司長談判利益交換,與欽天監術官商議地脈天時。
同時,滄瀾道院其他長老弟子們陸續通過水脈而來,圍繞預定的場地——城外東郊的雲霧山指揮禁軍清理雜物,平整地面,和術官們一起埋入法器、建造祭壇,謝宴之也被安排了進去。
唯獨時重不見人影,聽說正在閉關調整身心。
一開始,謝宴之雖然忙碌人卻開朗許多,和師兄弟們也相處融洽,但沒過幾天,就開始暴躁起來。
小隊長是位知情的師兄,駐容有術,看上去才是碧玉年華的少女模樣,見到他的變化,抱着學術的心态問起:“謝師弟,你是想念道侶了嗎?”
謝宴之黑着臉:“誰想念他了,我隻是被餓到了。”
師兄秒懂,登時覺得自己胃有點撐,遂立刻給謝師弟布置了一串新工作,美其名曰:
我這是擔心師弟你為伊消得人憔悴,所以隻好用工作填滿你的思念你的心。
謝宴之:……您言辭還挺文雅的,哈。
及至元月初一,當朝陽從雲霧山升起的時候,時重揚手點燃鼎器内的祭火,火焰中傳出曆代先民祝禱的歌聲。
心神在歌聲中受到牽引着,仿佛見到無數星光在爍爍生輝,下一刻,其中某一道星光大放光明,無形的炁在曆史的縫隙中流淌,将天機傾訴。
那是一顆蔚藍色的行星,一個名為種花國的國家,對方正處于科學昌明、信息發達的後世,有嬰兒的啼哭聲在公立醫院響起,一對感情深厚的夫妻抱着愛情的結晶走出婦産科大門。
再仔細看去,那對夫妻同玄冰棺中的許相有六七分相似,并且靈魂隐隐同本方世界相連,按聯系緊密程度來看,其中妻子應該曾穿越來過本方世界,丈夫則幹脆是本方世界孕育的子民。
畫面一轉,回到魂歸殿,楚帝撫着玄冰棺,語氣淡淡的詢問:“他真是這麼說的?”
“是的。”鎮魔司黃司長站在殿内,謹慎斟酌的回答,“道子閣下說一切都是緣法,用寺廟的說法就是,許相如今與本方世界因果已經了結,所以回到了生身父母目前所在的異世界重新轉生了。不過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如果您真記挂在心,需等待千年之後,那時自有轉機。”
楚帝皺了皺美,但似察覺了什麼直接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退下。
等到黃司長離開,他轉頭看向殿内的某處陰影中,那裡詭異的浮現出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袍人。
“這就是你口中能讓我再見到長生的滄瀾道子?千年後我骨頭都爛在陵寝裡了!”
“隻要您按照我說的做,自然可以在千年後以鬼王的身份回到人世。”
黑袍人聲音沙啞的繼續道:“您要知道,許相的生母是異界來客,所以他生來便是命運之外的異數,沒有命格,注定早夭,反而是等到千年後,有這些年為百姓做事的功德加身,你們才有機會成就正緣。”
費盡心思說服了楚帝後,他的身影重新消失在魂歸殿中,再度現身的時候卻位于陰世的一處宮殿,坐于殿中,揭下面具,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來。
如果時重在這裡,一定會驚訝的發現其容貌竟然與謝宴之一模一樣!
這時,黑袍人攤開手,掌心從無至有的浮現出一枚心髒形狀的玫瑰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