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之朝他點頭:“認出來了,隻是太久沒見反應不過來,”
“也是,我們都好多年沒見了吧。”劉子睿立刻信了,“說起來這些年你去哪兒了?突然說要請假回鄉,結果就沒消息了,我們幾個私下給你寫過信,沒回,後來還去周縣找過你,可伯父也說不知道,是路上出什麼事兒了嗎?”
這句問話來得太晚,謝宴之一時陷入了沉默。
大概也意識到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如今再問都沒有意義了,劉子睿也不再提,轉而注意到了謝宴之旁邊的時重,發現兩人站得很近,甚至還牽着手。
雖然看着好像怪怪的,不過,他還是轉移話題似的問起:“對了,旁邊這位是你朋友嗎?”
随後,時重就聽到了謝宴之語氣輕快的回答:“這是我夫君,時公子。”
“哦,是夫君啊。”劉子睿下意識的點點頭,下一刻,猛地反應過來,震驚得語無倫次:“啊?夫君?謝宴之你在說什麼鬼!是我聽錯了嗎?!”
“沒有,你沒聽錯,就是夫君,我要嫁人了,給添妝嗎?”謝宴之笑吟吟道。
多年不見的好兄突兀變異成人妻,劉子睿當即炸了毛,受到極大驚吓的腦袋被攪成了一團亂麻:“難道你是女扮男裝?不可能啊!那就是分桃之好,可以前也沒聽說你好南風啊!”
謝宴之笑得開懷,抓着時重的衣袖搖來晃去。
時重也是在強忍笑意,但轉頭又驚覺燕燕這樣戲弄旁人,豈不是和平常調戲勾引自己的做法如出一轍,心裡有些莫名,便主動開口打斷:“好啦,别逗人家了。”
換來美人嗔怪的視線,時重心頭一軟,溫柔的看過去。
兩人在眉目傳情,有了台階的劉子睿也松了口氣,一邊應和着“就是就是”,一邊再度轉移話題,邀請人一起去梅園的茶亭叙舊。
他鄉遇故知,謝宴之也是難得健談不少,與曾經的同窗一起回憶往昔,聊一聊這些年各自以及熟人們的變化。
隻不過,許是由于剛剛留下的陰影,劉子睿慫得非常厲害,哪怕奇怪謝宴之為什麼沒加冠取字也不敢輕易發問,想了半點,把話頭轉向前些日子發生在周縣的謝家慘案——這回總歸不涉及“嫁人”的内容了吧?
“節哀順變。”他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滅門的同窗,“聽說是三牲廟的妖人們做的,而且也不止謝家遭遇了這些,他們真是越來越猖狂了。”
原本劉子睿提起謝家的“好消息”,謝宴之心情相當不錯,誰想自己的“功勞”竟然被三牲廟的術師搶走了,這可真是……
他有些無語,不由轉頭看向時重,用口型無聲征詢:是周縣的鬼神和鎮魔司做的?
時重點點頭,以法力單獨傳音:【應該是周縣的鬼神在向你道歉,鎮魔司則故意不去細查,算是大楚朝廷方面選擇了默認,畢竟我是滄瀾道子,把我牽扯進來,就等于把滄瀾道拉進戰場,本來同邊境戎翟的戰争裡,混入血肉系和尺規系的争鬥就夠麻煩的了。】
【——眼下的局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眼下的局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完這句話,江太守低低的歎息了一聲。
這裡是紫光州花城郡的太守府衙,從書房往窗外看,後院俱都挂了白,隐約有紙錢焚燒的煙氣袅袅傳來,女子哭泣聲不時響起。
每每聽聞那悲切的泣音,坐在江尚對面的少年都忍不住面露不忍,他是江尚和謝晚晚那對龍鳳胎中的長子江軒,自幼聰明早熟,并且一向極為依賴心疼母親。
“我們真的要瞞着母親嗎?如果母親知道了,會傷心的吧。”想到父親的囑咐,江軒面露猶豫。
“那就别讓她知道。”江尚表情相當平靜,“聽話,朝廷這邊的大局為重,你是我的嫡長子,不能感情用事。”
想了想,他又語重心長道:“我也不是不在意謝家的案子,甚至如果我猜的沒錯,幕後這人要對付的不僅是謝家,恐怕還包括我們,隻是對方現在攀上了後台,我們不能主動出手、”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上位者想做些什麼輕而易舉,下位者卻舉步維艱,當年的謝宴之求救無門是這樣,如今的江家面對滄瀾道子的包庇也是如此。
從底層爬上來的江尚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但才十幾歲的江軒還不認同:“那也是我的外祖父,你至少要告訴我兇手是誰!!!”
江尚的回答是,從桌上抽出幾份情報遞過去。
其中包括好不容易找到的嶽父謝庸正生前幕僚辜某的消息,跟着妻子謝晚晚一起去周縣的下屬秘密前往馮家莊子上調查到的消息,以及最早的他私下交好的幾位本地鬼神傳來的信箋,上面有提到早些年鬼物襲擊謝府但被攔下了,來源似是周縣西郊。
江軒伸手接過,仔細看過後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上方傳來江尚的聲音:“你不是想知道真兇是誰嗎?”
雖然周縣的鬼神拒絕提供更明确的消息,但僅以目前的線索,也足夠江尚得出結果了,畢竟近幾年死在周縣西郊且與謝家相關的本就隻有那麼一個。
“是誰?!”江軒立刻放下信箋,擡頭看向父親。
江尚回答:“謝宴之,也是你母親的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