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陰沉沉的，寒風淩冽如刀子一樣刮過每一處。

含光郡外的官道上，龐大的商隊帶着一車車的貨物往遠方前進，其中人員行色匆匆，護衛更是隐約透出森嚴的紀律。

行至百裡外，一行人遇到了三牲廟的邪修術師攔路。

商隊有短暫的混亂，尤其是其中的普通人，有驚叫的，也有逃跑的。但很快，護衛拔出刀劍控制住了局勢，并警惕的盯着敵人。

時重歎息了一聲，松開謝宴之下了馬車。

這次他沒把握悄無聲息的掩埋下來，遂直接出手，屠數十人，殺祭師九人，還有些大概是外圍的匪徒則由商隊的護衛清繳。

入夜，三牲廟大祭師攜核心弟子數人再襲，複又戮盡。

站在血雨腥風的中央，時重從屍首中翻找出了一具黑木質地的神龛，裡面的神像被雕刻成了老婦人的模樣，似曾相識。

謝宴之從驚恐的人群中走出，來到他身旁，視線掃過，嘴裡問：“結束了嗎？”

“嗯，三牲廟應該不會再對我們出手了。”時重收起神龛，與他一道回了馬車，解釋道，“至于其他的，是鎮魔司，是朝廷的事兒，同我們無關。”

謝宴之挑了挑眉：“你們不是和大楚鎮魔司有合作嘛，真不管？”

時重無所謂的回答：“不管。和書院一向喜歡參與争龍不同，道院不管是滄瀾道還是其他分支都隻需要維持和九州王朝合作，至于是大楚還是大梁，一項不管。”

“好吧，反正我聽公子的就是了。”謝宴之伏在情人肩上，幹脆放棄了思考。

時重笑了笑，被他的話取悅到了，心中一動，低頭啄吻細嫩的耳尖，慢慢的一路吻至變得豐潤的唇……

……

跟着大中型商隊走确實方便，一路上匪徒不敢靠近，鬼祟隐匿不出，妖魔瘋狂逃竄，什麼都沒瞧見一個，省了時重不少力氣。

一個月後，商隊進入靈犀州，短暫歇腳後，帶着糧食繼續往西北的朔方州趕去。

時重則領着情人與其脫離，預備重新購置馬車往東邊走。

他最初的遊曆計劃是要去朔方州與北境草原的，然後再橫穿十萬山脈回滄瀾州，到時正好安排謝宴之參加道院秘境。

隻是現在他們既然開戰了，時重出于滄瀾道的立場考慮便删掉了這部分，準備在地圖上繞個圈子。

“滄瀾道什麼立場？”

“和九州王朝有合作，同草原戎翟也有合作，就連西域那邊，作為圖騰之一的雪狼族也是道院附庸。”

說話的時候，兩人正在靈犀府的酒樓用餐。

因為離着朔方州較近，當地的羊肉很常見，出了不少特色菜，此時時重下箸夾了一筷子醬燒小羊排，鮮鹹味美，越嚼越香，便又給謝宴之夾了一塊，手腕擡起，試圖直接喂他嘴裡。

就像不久前，謝宴之舉起自己用過的酒爵，将喝過的位置抵住了時重的唇。

這會兒，時重也将竹箸的一端喂進了他的口中。

謝宴之立即像是被燙到一樣，連咀嚼都忘了，嘴裡的小羊排更是一直到咽下去都沒嘗出味道。

這呆愣愣的反應，看得他一陣好笑：啧，明明之前舉起酒爵的時候挺會的呀，怎麼現在這麼呆了？

——不過蠻可愛的，比之前可愛。

盯着他吃完後，為了掩飾剛剛的調情之舉，時重繼續說起了正事：“不過就像王朝這邊傾向于尺規系的書院一樣，草原那裡更傾向于血肉系的寺廟。”

“佛教？”

“不，是地道源頭——血肉大母。”

謝宴之不明覺厲：這稱呼聽上去好厲害啊。

他入學的白鹿書院雖然是書院的外院，但隻是用來教授四書五經的，講師們都是純粹的讀書人，死後的修行則全靠某個話本上的寥寥幾筆，都半懂不懂。

知道他沒聽明白，時老師順帶給懵懵懂懂的學生補課：

“在周縣西郊的時候我就說過，術師力量來源于天地人三才，道院以靈慧系求天道，寺廟以血肉系崇地道，書院以尺規系敬人道，那麼，你覺得神道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