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同芙蕖說了好些話,腦子裡盤算得也多,崔盈隻覺兩串葡萄下肚,身子乏了,也起了困意。
這才靠在榻上半眯着眼兒睡去。
待一覺醒來,用過午食後,她才慢悠悠朝着徐氏的屋子走去,芙蕖辦事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關于姑母的情況,她還得跟姨娘打聽一番才是。
面對女兒的詢問,徐姨娘頂着兩個哭腫得眼睛,還是斷斷續續地與她講了這崔姑母的脾氣,喜惡,以及當年她是怎麼嫁去國公府的。
啧,這個姑母可不簡單,聽完了這位“能人”的事迹,崔盈心裡隻有這個想法。
能在擁有賣女求榮傳統的崔家,遲遲未嫁,硬生生等來了國公府的貴人。
據說二人相識于一場,美人救英雄,出身水鄉熟谙水性的美人崔姑母,救起了落入碧煙湖,正英俊風流的穆三爺。
當年穆家兩位爺是領了差事來的,是為了查私鑄官銀一案,彼時腥風血雨,聽說當時已經是國公府世子的穆大爺,就是折在了裡面。
憑着救命的恩情,崔姑母就從一個小小的商戶女,嫁入了穆家,還做了平妻,真乃神人也。
聽完這些,再結合自己還記得的一些劇情,崔盈大概知道了這位姑母是個什麼性子了。
立馬回房,寫了一封信去,先表忠心。
五六日後,上京甯國府。
收到崔盈來信的崔绾,摁了摁眉心,這些日子三爺都沒來她屋裡待過。
是她逾矩了,她怎麼能跟爺鬧别扭,想必又得叫另一個院裡的得意了,想到這兒崔绾面色陰沉。
唉,誰叫她有兩個不省心的兒子。
“崔盈?這是...”
娘家侄子侄女太多,她倒是一時間沒想起來是哪個侄女。
身邊婆子提醒就是冬歲裡,舅爺送來那些畫像裡,小少爺點名誇了那個。
崔绾這才眼尾一挑,看起來信來。
正焦急等信兒的崔盈,已經收到了東甯府刺史劉大人下得聘禮。
說是一月後就來擡人。
芙蕖眼淚汪汪地望着崔盈,“娘子,姑奶奶那邊有動靜兒了嗎?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崔盈點點頭,昨天晚上崔父叫她去書房,說了這個事兒,想必是她那封信起了作用。
書裡崔姑母可是劉刺史快來擡人的時候,才寫信給崔父,原主是什麼招數都出了,才讓崔父也把她帶上了。
當然崔父也有自己的考慮就是,不然原主就算是挂梁上也得擡去刺史府。
想不到,她寫了那封信後,姑母居然提前回信了,還特地點名讓崔父帶上她。
還記得昨天,崔父打量她的眼神,眯着一雙桃花眼,很有深意,像是第一次認識她這個女兒。
“你姑母病了,你跟你姐姐代為父去上京,探望你姑母。”
“是。”
強摁捺住内心竊喜,崔盈乖巧道,對于崔父那似有似無的探尋,她雙眸無辜,帶着些迷茫地問道:“爹爹,女兒一月後就要去刺史府了,會不會來不及。”
“這你先不用管,既你有心與你姑母聯絡感情,這次你便去替為父探望她吧。”
崔盈心下一跳,果然她寫信是瞞不住崔父的。
她低着頭裝乖,崔父擺擺手,讓她走了。
他看得出來這女兒不想嫁去劉大人府上,若是沒得選他自然得壓着她去,不過現下有的選了,便讓她自己去掙個前程,左右都不虧。
比起東甯府的河運生意,打開上京那邊的局面才是真真兒遍地金銀。
諒那劉大人也不敢與他計較,女兒改送去國公府的事兒。
況且這丫頭也算是他的骨血,有了更好的出路,他何必攔着,也算是為兒女操心了一番。
如此一想,崔父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是慈父心腸。
若是叫崔盈知道這老賊肚裡的花花腸子,想必是要呸一聲:放屁!
回過神來,崔盈問起芙蕖自己交代她辦得事兒如何。
芙蕖先是替自家小姐高興事情有了轉機,後面色古怪,“那姓鄭的給了奴婢一千兩的銀票。”
!!!
原是半靠在窗棂看話本的崔盈,立馬騰一個轉身,連帶着鬓發上的流蘇鈴聲作響,衣袖還将那小茶幾上的鍍金獸首瑪瑙杯給掀翻。
許是看出她的不解,芙蕖硬着頭皮道,“奴婢也不知道,隻是奴婢那日去找那窮鬼,他二話不說就在那欠據摁手印,這幾日不知怎的,街上碰到了,他問小姐是不是要嫁去刺史府了,奴婢說是,他便給了奴婢這一千兩銀票……”
“娘子您說姓鄭的,那窮鬼哪裡來得銀票?”
什麼意思,想必那厮碰上真富婆了呗。
崔盈陰暗地想着,指不定是五六十,有特殊癖好的富婆。
當然這也隻是她想想,現實多半是他鄉試中了案首,被那個官家小姐給看上了。
呵呵,這還沒中狀元,就當陳世美了,那就看看是他鄭秀之娶得好,還是她崔盈嫁得高!
——
終于崔盈踏上了去上京甯國公府的路,為避開東甯府一帶的水匪,她們先是坐馬車繞去淄川,後又沿着遂州河運,一路北上。
跟她一路的崔憐有些暈船,食不下咽,寝不知味,上了商船,不出幾日便小臉蠟黃沒氣色,偏生她又喜歡穿着鮮豔衣裳。
什麼石榴紅襦裙配瑪瑙簪子,煙粉披帛搭缃色抹胸紗裙,硬是将她那小臉又襯得黃了幾個度。
她有心勸這姐姐穿清爽些,多吃肉食蛋類,免得還沒到甯國公府,人就先弄出問題來,反被白了幾眼。
好心沒好報,崔盈碰了一鼻子灰。
她真是不明白了,時下風氣既愛那弱柳扶風的,也有誇那豐腴多姿的美人兒,她這姐姐明明是個珠圓玉潤的,非要往瘦美人那挂走。
看了看自己胸前,總是努力養出來了起伏的輪廓,再看看她這位便宜姐姐的高聳。
唉,天生的羨慕不來,徐姨娘就是小巧玲珑型美人,她估計也隻能這樣了。
這次為了保證自己能留在國公府,崔盈在船上冥思苦想,怎麼讨那穆五郎歡心。
這段時間,她将那國公府的人員大緻打聽了一下,綜合考量後,發現其他少爺要不是徹底沒戲高攀不上,要不就是太過不堪,什麼狎妓賭錢,抽阿芙蓉,要不就是很早就成親了。
穆五郎确實是最适合她的。
雖然是個傻子,但他哥哥是世孫,嫡親祖母是安樂長公主,母親出身骠騎将軍府,有權有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