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勇風風火火趕回家,從院門口看進去,果然坐了一排陌生女性。
他咬着牙往裡沖,他媽唰的一下站起來,沖對面這些人說:“看,這就是我家小子,今年21,在京市開店,看我家今年新添的大彩電,都是他掙錢添置的!你們還說我眼光高,現在見到人,總沒話說了吧?”
“小夥子塊頭不錯,挺結實!”
“面相老實,又能掙錢,我看這條件也算是甜棗村頭茬了!”
“這是掙大錢了吧?瞅瞅這大棉襖我電視上才看到過,鎮上可買不到。”
“……”
“媽!你整啥?”盛勇低吼,怒目盯着她。
盛大娘下意識被兒子的氣勢吓得退了一小步,低聲解釋:“就,就想給你說個媳婦……”
兒子現在是家裡的頂梁柱。
雖然不是每月定時給家裡彙錢,但平攤下來差不多能每月給他們老兩口一千塊。
一千塊!
甜棗村誰家都沒這個收入。
她就有點兒飄了。
想着趁他回來過年,把對象相了。
因為盛大年家的那檔子事,盛家在村裡很擡不起頭來。
盛媽好不容易盼到兒子過年衣錦還鄉,恨不得立刻張羅好婚事,好叫村裡重新高看他們一眼。
可現在看着兒子兇巴巴的樣子,盛媽吓得什麼話都不敢說。
幾個媒人也懵了,傻眼地互相看了看,吃不準這是哪出戲。
盛勇掃了眼屋裡的人,硬聲說:“不勞各位大娘操心,我就不送了。”
竟然直接下逐客令!
等人走了,盛勇在爹媽面前一坐:“我現在工作剛有點起色,不找對象。”
“兒啊,你過年都22了,别人家孩子都有了,爸媽隻是替你着急……”
“着什麼急?不瞞你們說,我有看中的對象,對方年歲還小,還在讀書。”盛勇一口氣說完,“所以别瞎張羅!”
“好好好,媽知道了。媽隻是想你在外面得有個知冷知熱的,這日子過得才有味兒,你看,就連你叔不也想有媳婦嗎?”
“我叔?他怎麼了?”
盛媽指了指隔壁:“你叔說了個媳婦,要不然我也想不到這茬事……”
他叔找新媳婦了?
盛勇想到件事,心裡暗道一聲糟糕,連忙回房拿了件東西,然後推開兩家中間的門,進了盛大年的院子。
遠遠就聽有個女聲在鬧:“你就說你是不是沒這打算吧?大過年的我也不怕人聽見笑話!有你這樣的嗎?親提了,人睡了,你現在不跟我領結婚證?”
盛大年對吼:“老子敢作敢當,不就是等過完年補上戶口本兒的事麼,多大點事?哪就說我白睡你這麼難聽!”
“你拿不出戶口本兒還說啥?誰知道你是不是背地裡幹了什麼!”
糟了,還真就是這件事!
盛勇疾步上前,敲了敲門:“叔,我是阿勇。”
“小聲點!”盛大年哄完人,出來開門,看見自家侄兒有些臊眉耷眼的。
“阿勇回來了?聽你爸說在京市幹得不錯。”屋裡的事被人聽見,還是侄兒,盛大年再莽也有點害臊。
“還行。”盛勇看向屋裡飯桌旁的陌生女人,“這是我嬸吧?聽我媽說了,嬸子好。”
那女人之前兩任丈夫都死得早,在村裡名聲并不好聽,連帶着盛媽和盛爸對這新弟媳并不多麼熱情。
如今被盛勇禮貌地喊嬸嬸,倒是不好意思起來:“阿勇吧,聽你叔說在京市幹得挺有出息,坐會兒吧,嬸,嬸子給你拿副碗筷。”
女人離開後,盛勇明知故問:“叔,嬸是在怪你不開結婚證嗎?”
“哪是我不想開,這不是找不到戶口本兒了嘛,派出所那說補本子得等過完年,她就鬧上了。”
盛勇一點頭:“叔,你當時腿傷了,村裡有些手續是我幫着辦的,戶口本兒我親眼見過,我給你找找?”
盛大年有些疑惑:“我房裡都找過了,你要有印象……那就幫着再找找。”
“哎!”盛勇二話不說,推開了隔壁的小房間。
那間房原先是給盛未夏睡的,如今堆滿了雜物。
他裝模作樣把戶口本從懷裡掏出來,又弄出一頓聲響,把盛未夏那頁上戶籍手寫的“遷出”兩字摳破,然後高喊:“叔,找到了!”
“找到了?”盛大年也推門進來,見盛勇手裡真舉着一本豬肝色的戶口本,嘿了一聲,“嘿,我就說肯定在家,我想起來了,當時這白眼狼丫頭說大學要用是問我要過。”
“白眼狼”三個字讓盛勇眉眼一冷,随即抛到他懷裡:“叔,回頭還是重新辦一本兒吧,跟新嬸嬸好好過日子。”
想到肖翠那一頁上有個礙眼的黑戳,盛大年微愣後點點頭。
兩人回到前屋,女人已經拿來碗筷,盛大年闆着臉舉起戶口本:“你瞧,我騙你是王八蛋!”
他把戶口本抛到女人懷裡,“等過完年,換一本新的咱倆開結婚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