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未夏垂下眼,看着他小心翼翼握着自己手的那隻手。
他的手很好看,指甲從來都修剪得幹淨平整,指節修長,收到腕骨的線條流暢又充滿力量。
腕骨那裡突着青筋,非常……性感,讓人忍不住聯想,某種時刻,他的手用力的時候是不是會更好看。
她一直都喜歡看他的手,每一處都長在她的性癖上。
盛未夏擡起那隻手,把他沾到了灰的手背,貼在自己臉上。
然後——蹭了蹭。
兩人從認識至今,除了那一次戴圍巾,從來沒發生過肢體的直接接觸,喻時整個人僵住,看着她溫柔地貼着自己手背。
若不是身後的烏彪不停拱着他後背想擠進來,他會以為現在是幻覺!
人遇到事的時候會特别脆弱,喻時想。
他深吸了口氣,将她攬到懷裡輕輕抱了下,安慰道:“沒事了。告訴我,那裡傷了?”
盛未夏順着動作靠在他肩上,指了指自己有腳的腳踝:“腳扭了,要不我就自己出去了。”
“對不起,我看看。”他自動忽略了旁邊礙眼的白人小孩,脫了她鞋襪,看到腳踝果然腫了一圈,眉頭皺起,“忍着點。”
他迅速又利落地摸了一遍,确認骨頭沒事,應該隻是傷了軟組織。
環境很糟糕,但她靠在他懷裡。
喻時有一種即便今天是世界末日也足夠了的感覺。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還能是什麼原因?”他嫌棄地指着旁邊的小孩。
重新給她穿好鞋襪後,喻時看了一下此處的情況,以他對力學的掌握,認為這裡并不安全,“我去把路上的障礙搬走一些,盡快出去。”
如果不出去,隻能等救援隊進來,還不知何年馬月。
他對英國節假日期間的工作效率并不樂觀。
他搬走這個“洞”前面攔路的幾段斷梁,一邊處理,一邊上下檢查,找出了一條最短的路。
烏彪跟在他後面幫忙,用前爪推開路上的小塊水泥。
這事做不快,那些碎石和斷梁互相受力,搬開一段,往往意味着相對穩定的結構失去平衡。
實在非常考驗判斷力。
喻時很小心,他搬動的不多,隻做到路上的空間能讓盛未夏彎腰通過。
盛未夏看着前面漸漸暢通的通道,拉了拉凱特:“走。”
“先别出來!”喻時移開一段水泥柱子,同時用另一段卡住,轉身對她比了個停的手勢。
這時,烏彪的耳朵轉了轉,低低嚎了一聲,然後用嘴啃了啃他褲子。
在一片安靜中,他聽到細微的一聲“咔嚓”,像是……相機快門的聲音。
還有人在這片廢墟裡!
“誰?”他發出這聲後,聽到了來自上方還挺立着的框架結構上人的腳步聲,仰頭一看,瞳孔驟然一縮——一段橫梁從上而下,嘩啦啦地砸下來。
烏彪發狂地嚎叫,縱身向他撲過來。
“不——”盛未夏聲嘶力竭地發出哭嚎聲。
接着,他感受到一陣劇痛,喃喃道:“别過來。”
萬一那些人還沒走怎麼辦?
盛未夏瘋了一樣從“洞”裡出去,腳踝疼得要命,她一瘸一拐地走不快,索性像他剛才來時那樣,趴在地上,用肘部匍匐前進。
看着非常難行的路,其實真的爬起來還好。
她自嘲地發現她居然爬得挺快。
如果她早早自己爬出去就好了,盛未夏自責。
“嗚嗚嗚……嗚嗚……”烏彪向她迎過來。
它從前面新砸出來的廢墟裡掙脫出來,身上帶了新的傷,看到盛未夏露出驚懼的眼神。
盛未夏咬牙鑽了進去,
借着縫隙裡穿透進來的,稀薄的光線,她看到喻時半坐在裡面,雙手緊緊抱着一段橫梁。
從這動作,可以想象,當時千鈞一發之時,他是怎樣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舉起梁給自己支了個求生的三角區。
“喻時!”她撲過去。
一時不知手該往哪放,是該先檢查他有沒有受傷,還是該抱住他。
喻時睜開眼睛,朦胧的視野中,她臉上全是眼淚。
這眼淚,是為我流的吧?他想。
“危……險……”喻時的聲音不連貫,不知怎麼回事,他覺得渾身都疼,腦袋昏昏沉沉,眼皮不聽使喚地想要閉起。
他想對她好,好到能讓她自然而然地放下防備。
他想讓她習慣他在她身後,習慣獨立之餘,也能試着依賴自己。
他的計劃還未成功
但不管了,他現在想說。
喻時扯了個難看的笑:“我愛你,盛未夏,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