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擔心他個人情緒比較大,在調查過程中發表一些不理性不客觀的看法,我怕……”
蔣明智心事重重。
他雖然接觸不到這個層面的意見,但工作多年的敏感性讓他認為,這不是一件小事,不光錦中的煤炭市場,連錦中的天都可能要變。
盛未夏皺眉:“我不覺得引導讓他說什麼,或者不讓他說什麼是一個好主意,他隻是個受波及的生意人,即便問他了解情況,也隻是為了佐證上級的判斷。”
蔣鵬濤附和道:“小夏說得沒錯,我也覺得姑丈不知道這背景比較好,有情緒也正常,領導下基層就是為了了解實際情況。”
蔣明智思量許久,才長歎一聲:“你們說的對。電話也别打了,透露出一絲都不合适。”
他留盛未夏下來吃午飯,但她說家裡有同學來,便匆匆離開。
人走後,蔣明智進廚房對着妻子又是一聲長歎:“秀荷跟顧德勝,讓姑娘心寒了啊,連着跟我們都疏遠了。”
“要我說啊,該。就該讓他們長長記性!也沒疏遠吧,人家小姑娘跟同學玩,你臨時喊過來的,算瞎湊什麼熱鬧?”
“……”
盛未夏回到西久胡同,卻看見了沒預料到的情景。
喻書蘭來了,跟張小春大眼瞪小眼地在她客廳坐着。
見她進來,喻書蘭噌的一下站起來,輕擡下巴:“盛未夏,她是誰啊?”
今天她發傳呼給盛未夏,一直沒回。
她就翻出自己之前記下的西久胡同的地址,尋摸過來,想這萬一人回了這裡,沒帶BP機呢?
結果,人是不在,可藏了别人在!
喻書蘭很難形容當時的感覺,嫉妒,難過,就好像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被毫不憐惜地套在别人身上一樣。
“你誰啊?怎麼在盛未夏家裡?”
“我還想問,你是誰啊?”
張小春心情也十分複雜。
她剛接受了自家好姐妹可能不光有錢還特别懂投資,就發現她不光自己一個朋友,還有别的朋友。
還是一個看起來挺有錢,脾氣又不太好的姑娘——這跟她們完全不像。
女孩子之間的友情通常有些微妙。
那種大家都好的情況隻存在某種少見平衡之中,可一般情況下,會有些微妙的競争欲,和占有欲。
比如此刻,她們同時知道了彼此的存在,都有些接受不了。
于是,在盛未夏回家之前,兩人就面對一桌菜互相對峙着。
張小春想,還不如跟盛勇唠嗑,畢竟都是合禮鄉的人,還能說說家鄉話。
喻書蘭想,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我不能回家去等嗎?——不,我偏要聽盛未夏的解釋,她都沒請自己來過,就先請了别人!
盛未夏看着神色都不太好看的兩人,後退半步:“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不用了,我剛知道了,她叫張小春,是你高中同學,你可真厲害,我發你傳呼你不理,原來是轉身喊了别人來。”
她自己都沒發現,這話說得太酸了,酸得冒泡。
看着喻書蘭繃着臉這樣胡攪蠻纏,盛未夏有一種美好周末泡湯的預感,她頭痛又煩躁,加上已經餓了,沒精神應付這位大小姐,便淡淡地說:“我也有自己的事,你這樣突然來打亂了我的安排。”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喻書蘭有些委屈,她很想立刻離開這裡。
可想到冷冰冰沒有人的家裡,和那些從錦中昔日小姐妹發來的,毫無感情不過是打探她近況的傳呼,忽然覺得很孤獨。
在這種孤獨裡,盛未夏竟然是唯一散發着暖意的那個存在。
她竟然,不想走。
喻書蘭想想委屈,扁着嘴:“我隻是沒想到你除了我還有别的朋友在,而且你房子好了也沒喊我過來玩,我心裡有點氣不行嗎?”
說着,她又朝張小春投去一個充滿了怨氣的眼神。
“氣多了影響食欲。吃飯嗎?”盛未夏看了眼,盛勇做了兩個葷菜兩個素菜,留喻書蘭下來也不是不行。
“吃!為什麼不吃!”喻書蘭指了指自己背來的書包,“我不光要吃飯,我還要你給我看作業。”
“那先吃吧,數學回頭問小春,她數學滿分。”
“啊?”張小春愣住。
沒記錯的話,這位姑娘剛才說,讓自己離盛未夏遠點。
還說,隻有她懂盛未夏的愛好。
同樣愣住的還有喻書蘭,兩人不着痕迹地交鋒了一番:
“我隻是為了息事甯人,可不是向你服軟。”
“數學不好是吧?那可太好了,我不想教你。”
但盛未夏給她們盛了飯,又分别夾了一樣菜之後,各自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