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秀荷拉了拉他,讓他說話留點餘地。
“怎麼,你怕了?!”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顧德勝忽然想到什麼,坐直了對盛勇交代:“上次找上門來那個人,你多上點心,他們倆要是處上對象,你可要告訴我們。”
盛勇冷笑:“怎麼?方便你們盤算分多少嫁妝打發小妹?”
“你看看你說得多難聽!我看那年輕人像喻時,要你多留點心,怎麼一下子扯上嫁妝了?要真是喻時,我們家給多少陪嫁都不夠看的……”
“勢利眼!小妹愛跟誰談跟誰談,現在想管,晚了點。”
一路敲打地送到候車大廳後,他揣着從夫妻倆那要回來的鑰匙,又帶了些吃的喝的,給盛未夏送去學校。
盛未夏正好上完下午的大課,剩下一節水課順理成章翹了,和盛勇約在了校門口見。
盛勇将鑰匙遞過去:“屋子他們收拾過了,床單被褥什麼的我用洗衣機給你洗幹淨。”
盛未夏笑笑:“謝謝哥。”
房子收回來以後,終于可以按自己想法去布置得舒舒服服了。
盛勇看着她此刻臉上的淡笑,心裡又一次證實,雖然顧德勝夫妻倆有主動親近和彌補的意思,但他的小妹并沒有全盤接受的打算。
想了想說:“你這爸媽雖然不太着調,但畢竟是你親生父母,而且我看他們有心要改,哥是個粗人,隻知道娘家對姑娘家重要,退一萬步講是靠山,是退路,有他們在,婆家不敢随便欺你。”
知道盛勇是為她着想,盛未夏心裡湧起一股泛着澀的暖意:“哥,我的确沒想跟他們親近,我懂你說的意思,但我不需要。”
看盛勇不敢苟同的表情,她說,“就像小時候,特别想吃村口的草莓雪糕,好不容易大人買了,發現那是因為明天斷電,雜貨店免費送的,路上已經化了,你一邊吃一邊勸自己好歹嘗到了滋味,直到吃完發現這根雪糕早就過期了,你吃進嘴裡的既不冰爽還會拉肚子。你就想,要是我沒想吃雪糕就好了,我就不會身體不舒服,心裡還那麼難過。”
“父母親情也看緣分的,可能我就是沒這個緣分,就像雪糕,我已經不想吃了。哥,别為我操心,我會過得很好的。”
以前,她執着于沒嘗過的這口味道,吃了壞肚子的過期雪糕湯,把自己一條命搭進去。
她再也不會自欺欺人看不清本質。
明明盛未夏說這番話的時候,眼裡透着笑意,可盛勇覺得心裡很難受,他長歎:“行吧,哥不懂這些,但是你要揍人的話,哥有一把力氣!”
京市的初冬很涼,兩人說了幾句話盛未夏就冷得抽鼻子,盛勇忙說:“咱倆找地方坐下吃點兒東西,我還有事跟你商量。”
盛未夏找了個小飯店,還沒到飯點,店裡人很少。
服務員還在做準備工作,扔了張塑封菜單過來讓他們自己看。
坐下後,盛勇掃了一下四周,把最近國庫券的賬本拿出來:“現在兩個地方交替着做,按你說的一個禮拜各跑一趟,比以前差點。”
這段時間,他們又賺了幾萬塊,至此已經将房款全部賺了出來。
兩人合起來又有了十幾萬。
盛勇看着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數字,飛快在心裡複盤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惴惴地說:“小妹,你說這叫快錢,做不長久,要我想辦法找個生意做。我帶你媽去八面鋪買東西的時候留意了一下,還是做服裝生意最賺錢,你說我做這個行嗎?”
服裝,當然可以。
這幾年港片大火,國外的影視劇開始在國内發行播放,加上大量時尚雜志登錄,審美空白了幾十年的中國女人,卯着勁打扮自己。
盛未夏紮紮實實地做過金融數據分析,從九十年代初到她那時候,國内的輕工業發展格外迅猛。
“當然行。但是哥,這個行業看着簡單,其實挺複雜,你打算怎麼做?”
盛勇搔了搔頭:“我也沒别的路子,就老跑八面鋪蹲着,聽那些鋪子老闆聊進貨賣貨,我想着我也先盤個鋪進貨來賣,先入行積累積累經驗。”
盛未夏覺得這計劃聽起來算可行,再說她也沒什麼零售經驗,便點點頭:“我看可以。”
“就怕搞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錢,真怕賠了。”
盛未夏忽地想起了喻時的話,他說,更重要的是去實操,去做。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他就是遵從這句話,年紀輕輕成為商業帝國的主宰者。
于是她說:“搞砸也沒關系,就當積累經驗。哥,你好好幹,缺錢我給你投,等你擴大規模我就可以當股東了。”
“真的?”盛勇臉上頓時亮起來,“你相信我能行?”
“為什麼不行?哥你踏實又努力,做木匠是最好的木匠,做服裝一樣也能做最好的盛老闆。”
盛勇聽着陌生的“盛老闆”三個字,激動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語無倫次地說:“好,我一定好好幹!”
看着對面小妹平靜溫和的笑容,他忽然下定決心,那對夫妻沒福氣做他小妹的靠山,那就他來做!